地扬起一丝弧度,淡淡道:“此符能量有限,非至关紧要,不可轻动。善用之。去吧,孙师还在辽东等你。”
“是!臣,告退!”卢象升再次深深一拜,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贴身的暗袋之中,每一步都感觉重若千钧,又轻快如燕,胸中激荡着无限的信心与豪情,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宫门。阳光洒在他玄甲之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,一如他此刻澎湃的心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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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初十,辽东,抚顺经略府。
此处不比京师皇城的恢弘,却自有边关重镇的肃杀与厚重。府衙大堂,炭火盆驱散着关外暮春的寒意,一幅巨大的松木雕朝鲜沙盘占据中央,其上山川纵横,关隘林立,插满了各色小旗。
得益于陛下所赐蕴含龙脉灵机的御酒,孙承宗虽年事已高,却不见丝毫老态。昔日萧疏的白发已转为一头浓密乌发,面容红润,皱纹浅淡,目光开阖间精光湛然,仿佛壮年。他手持竹杖,身姿挺拔如松,正凝神点着沙盘上那巍峨的“妙香山”脉。
“敬舆(卢象升字),你来了。”孙承宗声音洪亮,中气十足,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久经沙场的沉稳,“陛下信重,将这千斤重担予你,然征朝之事,非同小可。老夫镇辽十载,于此地虏情,略知一二。你此行,有三难。”
竹杖重重敲在妙香山模型上。“一难,山险!多尔衮非莽夫,七年经营,已将妙香山打造成铜墙铁壁。依山势设九关十八寨,碉堡箭楼林立,皆据险要,真正是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!我军若强攻,必付出惨重代价。”
杖尖滑向那几条蜿蜒的蓝色绸带。“二难,水恶!朝鲜水系众多,汉江、临津江、大同江…如今已是四月,转眼即入汛期。一旦江水暴涨,舟楫难通,粮道易断,大军若被分割两岸,首尾难顾,危矣!”
最后,竹杖虚点整个半岛。“三难,民疲!朝鲜百姓苦于东虏久矣,固然心向王化,然已被杀破了胆,畏虏如虎。我军初至,彼等未必敢箪食壶浆以迎,更恐虏寇以屠戮胁迫,反成其爪牙,使我军投鼠忌器。”
卢象升按剑而立,身姿挺拔如松,闻言剑眉一轩,斩钉截铁道:“老经略所虑甚是!然,山险,我天兵天将可破!火炮轰击,可碎其寨!水恶,我择地筑桥,谨慎行军!民疲…”他略一沉吟,目光锐利,“我以仁义收其心,以雷霆击其敌!昭告朝鲜上下,王师至,则屠戮止;助虏者,与虏同罪!恩威并施,必可使民心归附!”
孙承宗看着眼前这位锐气勃发的爱将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却缓缓摇头:“敬舆豪气,然战场非凭血气之勇。欲竟全功,当用三策。”
他竹杖点向沙盘西北角:“上策,断粮!虏虽据山险,然数万大军粮秣不可能尽储于山中。其粮草多囤于义州、平壤等大城。遣精兵锐卒,迂回奇袭,焚其粮仓!粮道一断,山中虏军必成饿殍,不出月余,必被迫出山与我决战,则可聚而歼之!”
杖尖移向半岛西海岸。“中策,锁江!即刻上本陛下,请调登莱水师,巡弋锁控朝鲜西海沿岸,特别是仁川、海州等要港。如此,一可断绝倭国可能对虏之私援,二可威慑朝鲜沿海州县,三可为我军提供侧翼保障,甚至运兵奇袭!”
最后,他看向卢象升。“下策,攻心!即刻大量刊印《朝鲜救民诏》,勿用文言,皆以俚语白话,言明王师吊民伐罪之意,公布赏格:凡朝鲜军民,杀一鞑兵献首级者,赏银百两!杀头目者,赏银千两!献伪王、多尔衮者,封伯世袭!此诏广散民间,虏营必人心惶惶,自相猜忌,可不战而溃其势!”
卢象升听得目光熠熠,深深一揖:“老经略一席话,胜读十年兵书!象升受教!”
就在此时,庭外骤然传来一阵急促如暴雨般的马蹄声,以及战马嘶鸣、人声呼喝!一骑背插龙鳞卫赤旗的使者,不顾一切地冲入庭院,直至堂前飞身下马,手捧一个金漆木匣,单膝跪地,声音因急促而嘶哑:
“陛下急旨!密奏卢总督、孙经略!”
堂内众人神色一凛。宦官接过金匣,验看火漆封印无误,呈予卢象升。
卢象升深吸一口气,打开金匣。里面并非黄绫圣旨,而是一张素帛,其上以朱砂写就密密麻麻的字迹,殷红如血!
他迅速浏览,脸色愈发凝重,随即递给孙承宗。
孙承宗接过,只看一眼,便目光一凝。
帛书上详细写道:据绝对可靠之密报,汉奸范文程已奉多尔衮之命,于明军入朝必经之路——义州至铁山一线险要道途,秘密埋设了多达五千枚“火雷”!其触发方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