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章 桑德的屈辱(1 / 2)

范·德·桑德僵立在原地,嘴巴无意识地张开,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收缩。他带来的随从中,有人甚至失手跌落了记录用的本子。这种毁灭性的威力,已经超出了他对“火炮”的认知范畴。这根本不是欧洲海战中对轰时砸开船板的概念,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抹除!在这种力量面前,巴达维亚的城墙、公司的战船,与纸糊何异?

随后,他们来到了京营演武场。时值隆冬,寒风凛冽,但演武场上却热气蒸腾。成千上万的明军将士,排列着整齐无比的方阵,盔明甲亮,刀枪如林,在令旗指挥下,进行着各种战术演练。进退如一人,鸦雀无声,唯有脚步声、甲胄碰撞声和军官嘹亮的口令声,肃杀之气直冲云霄。军阵变换之娴熟,兵士眼神之锐利,装备之精良,组织度之高,远远超出了范·德·桑德对任何一支东方军队的想象,甚至比他见过的欧洲精锐军团更为骇人。

最后,在途经京师附近的一处巨大漕运码头兼船厂时,他远远瞥见了船坞内正在建造的巨舰轮廓。那庞大的船体,层叠的楼阁,以及隐约可见的炮位设计,其规模远超他认知中最大的欧洲战列舰!虽然未能近观,但那一瞥已足够让他胆寒——大明不仅陆军强大,其造船能力和海军潜力,同样深不可测!

这一系列的“参观”,如同一次次重击,彻底摧毁了范·德·桑德的心理防线。他意识到,明朝的军事力量,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近海,都拥有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绝对碾压优势。任何武力对抗的念头,在此刻都显得无比可笑和绝望。

参观完毕后,范·德·桑德面如土色,失魂落魄地被送回四方馆。他瘫倒在硬板床上,目光呆滞。他知道,公司根本没有选择。要么接受这些屈辱至极但尚存一丝喘息之机的条件,要么……就意味着公司在远东的经营很可能彻底终结,甚至招致更可怕的报复。

几天后,范·德·桑德再次被召入宫。这一次,他的姿态卑微到了泥土里,几乎是匍匐在地,以痛哭流涕的姿态,哀求大明皇帝陛下展现“天朝上邦的仁慈”,在赔款和赎金数额上能“网开一面”。

朱由校高踞龙椅,欣赏着脚下使者的丑态,良久,才仿佛“勉为其难”地开口:“罢了,念尔等苦苦哀求,朕便再施恩一回。总赔款额,可降至四百万两。赎金,降至八十万两。五年之期不变,首付仍为二百万两。其余诸项,概不容更改!此乃朕之最后底线!若再不遵从,尔等即可收拾行装,返回巴达维亚。届时,一切后果,由尔等自负!”

语气斩钉截铁,毫无商量余地。

范·德·桑德知道,这已是能争取到的最后一丝“恩典”,再有任何异议,恐怕真的要走不出这北京城了。他心如死灰,彻底放弃了挣扎,跪地重重叩首,声音嘶哑:“下国小使……叩谢陛下天恩!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……接受……接受全部条件……”

随后,在礼部、兵部、户部多名官员的严密监督下,范·德·桑德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,与大明帝国签署了那份被称为《天启明荷和平贸易协定》的不平等条约。每签下一个名字,盖上一个印章,他都感觉像是在签署公司的卖身契。

条约签订后,朱由校似乎心情“大悦”,甚至“慷慨”地允许范·德·桑德在回国前,由官兵“护送”前往辽东,去“探望”一下被羁押的揆一。当范·德·桑德在一所守备森严的军营中,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揆一长官,如今面容憔悴、眼神黯淡,在明军看守下进行着轻微劳役时,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,只剩下无尽的唏嘘和凛然。天威不可测,更不可违!

次日《大明日报》,便用特大号字体在头版全文刊登了这份条约的详细内容。

“天朝赫赫威,红夷俯首签城下之盟!”

“《天启明荷条约》全文发布,四海扬威,国体尊荣!”

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师的街头巷尾。茶馆里,酒楼上,人们争相传阅报纸,或聚精会神地听着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讲解。

“嘿!列位看官可知,那红毛番的使者,初见吾皇天威,吓得是两股战颤,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!”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,眉飞色舞。

“话说那日四夷馆的官员,教那蛮使礼仪,真是愁白了头!寻常的三跪九叩,咱们三岁娃娃看几遍也就会了,那红毛使臣,硬是学了三天!笨拙不堪,同手同脚,惹得教习的礼部老爷们私下里直摇头。”

这时,说书先生往往会压低声音,模仿着窃窃私语的姿态,爆出“内幕消息”:“这不,昨儿个礼部的张主事,在怡红院……呃,是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