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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日暗访下来,情况逐渐清晰。
龙一回报:“公子,扬州盐业,表面由盐运司管辖,实则被‘八大总商’把持,已成铁板一块。
他们通过手中世代相传的‘根窝’,垄断了绝大部分盐引份额。中小盐商生存艰难,盐运司的官吏,大多与总商关系密切,官商一体,利益纠缠极深。”
“盐税的具体漏洞何在?”朱啸追问。
“主要有三。”龙一显然做了深入调查,“一是‘虚引’,总商利用关系,超量领取盐引,但实际运销不足,其中差额的税便中饱私囊。
二是‘夹带’,官盐船里夹带大量未上税的私盐,逃避课税,此为暴利之源。
三是‘压价’,总商利用垄断地位,极力压低收购灶户(盐工)的盐价,盘剥生产者,自己却操纵市场,高价售出,利润惊人,但盐税却往往按较低的官定基准价或虚报的收购价计算,大量利润未能转化为税收。”
正说着,素月也回来了,带回了几样极其精美的扬州漆器和新巧的刺绣样本,但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。
“公子,妾身在外所见,印证了龙侍卫所言。中小盐商对八大总商怨声载道,说他们手眼通天,把持盐路,盘剥上下。更值得注意的是,”
她顿了顿,看了一眼旁边的李诚(已被隐龙卫暗中控制并争取),李诚连忙躬身补充。
“大人,小的……下官发现,那些总商不仅关注海外贸易,他们……他们似乎对朝廷即将颁布的《海外贸易商船管理条例》和《关税征收细则》的草案版本异常关心,多次通过关系向司里乃至府衙的人打听,甚至……试图重金收买底稿。”
李诚的声音带着紧张,但表述清晰。
素月接着道:“陪同妾身的那位李吏员,言语间也被多次试探。临别时,江府的一名管事竟悄悄塞给妾身一张面额五千天启银元的银票,说是‘给姑娘添些脂粉钱’,被妾身严词拒绝了。”
她拿出了那张制作精美、隐含特殊暗记的银票。
“贿赂都送到你这里了?手笔倒是不小。”朱啸冷笑一声,指尖敲击着那张银票,“看来,他们是真急了。既怕朝廷整顿盐政,动了他们的奶酪;又想摸清海外贸易的底细,生怕错过了这泼天的富贵,想提前布局,甚至影响规则制定。”
龙一补充道:“我们也发现有盐商的人在驿馆周围频繁活动,试图接触、收买咱们的底层随从,打探公子您的喜好和朝廷的真实意图。
手段颇为老练,都被我们的人挡了回去,或顺势放了些无关紧要的假消息。”
情况已然明了。扬州盐商,凭借世袭垄断地位积累了堪称恐怖的巨额财富,生活穷奢极欲,但对国家的盐税贡献却存在巨大缺口,中饱私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