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行走在惊魂未定、或哭泣或麻木的士兵中间，不再仅仅依靠言语。

孙公公强提一口气，虽嘴角溢血，却将自身那微弱的精神力利用“龙语者”共鸣之力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个人的心底，带着一种抚平创伤的温暖力量：“妖邪已诛，魔音已破！诸位将士，谨守心神，陛下与殿下，正与尔等同在！”

其他内监也各施手段，或是低声吟诵宁神咒文，或是轻轻拍打士兵的肩膀，传递去一丝丝平和安稳的意念。

他们的到来，如同在冰冷的黑暗中点燃了微弱的烛火，虽然光芒不强，却有效地驱散着残留的恐惧与混乱，帮助士兵们逐渐找回理智与勇气。

“是孙公公……我……我好像没那么怕了……” 一个刚才险些跳海的年轻水手，蜷缩在角落里，感受着那拂过心头的暖意，颤抖渐渐停止。

“妈的，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……” 一个被捆住的老兵，在内监的安抚下，眼中的赤红慢慢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后怕与羞愧。

“快看！海里……那是什么东西的尸体？” 突然，“镇海”号上有人惊呼。几名水手在用挠钩打捞落水同伴时，意外地钩上来几具奇异的尸体。

消息迅速传开，各舰都陆续有所发现。最终，一共打捞上来五具较为完整的奇异生物尸体。

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。那生物上半身似人，面容依稀能辨出姣好甚至妖艳，皮肤苍白滑腻，但双目圆睁，瞳孔是诡异的竖瞳，嘴里是细密尖锐的利齿。

而下半身，则是一条覆盖着苍白或幽绿色鳞片的巨大鱼尾，此刻已是残缺不全，布满了炮火造成的创伤。

“这就是……美人鱼？塞壬？” 徐霞客在弟子的搀扶下，仔细查验着尸体，声音带着震撼与学术性的严谨，

“果然与古籍秘闻中的记载吻合！人面鱼身，音如天籁，善蛊惑水手……本以为乃虚无缥缈之谈，今日竟得见真容！其喉部构造确与常人不同，似有特殊鸣囊，想必那魔音便是由此发出！”

“呸！长得人模人样，心肠却如此歹毒！” 一个参将厌恶地踢了踢那冰冷的尸体，“差点害得老子那么多弟兄枉死！”

“殿下，” 张小凡查看后，向龙一建议，“此等妖物实体，前所未见。

不如以船上储备的石灰、烈酒妥善处理，制作成标本，他日带回朝廷，既可证实此番历险，亦可警示后来航行者，提防此等魔物。”

龙一看着那几具既美丽又狰狞的尸体，目光沉凝。这正是妖魔存在的铁证，也是舰队付出惨重代价的战利品。

他点了点头，“准！立刻交由随军工匠及医官处理，务必保存完好。此乃我等跨越重洋、斩妖除魔之见证！”

“制成标本！让后世都看看这鬼东西的真面目！”

“对！看谁还敢说海妖只是传说！” 士兵们议论纷纷，恐惧渐渐被一种猎奇和复仇般的快意所取代。

很快，各舰的损失统计也报了上来。情况惨重，在刚才那场混乱而短暂的交锋中，各舰皆有人员落水，初步统计，落水者高达百人之多！

经过奋力抢救，最终只成功救回三十余人，其余近七十人，皆已不幸罹难，永远沉眠于这片魔海。而被捆住的、或因挣扎而受伤者，更是不计其数。

悲戚的气氛再次笼罩舰队。龙一强忍着悲痛与疲惫，他知道，此刻士气需要重振。

他缓缓走到“天启”号舰首最高处，海风吹动他染血的蟒袍。他没有立刻说话，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，发动龙语者技能。

这力量源于皇兄的赐福，源于他朱明皇室的血脉，更源于他此刻坚定不移的信念。

当他开口时，声音并不如何响亮，却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，清晰地、直接地响彻在每一艘船、每一个人的耳边和心头，引发了他们内心深处强烈的共鸣：

“弟兄们……”

仅仅三个字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、坚定与共鸣感便席卷了所有将士，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，抬头望向那道屹立船头的身影。

“我们失去了七十位手足……他们的血，染红了这片魔海。” 龙一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，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人们的心坎上，“我们见到了传说中蛊惑人心的美人鱼，见识了它们甜美歌声下的致命獠牙！”

“我们恐惧过，我们挣扎过，我们甚至一度迷失了自己！”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强烈的情绪感染力，“但是！我们最终赢了！用我们的火炮，用我们的勇气，用我们永不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