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胡惟庸“亲切注目”后的沈涵,深刻理解了“官场险恶”四个字怎么写。¨狐,恋¢文·学\ ^最?新.章^节?更/新\快/他屁滚尿流地接下了刘伯温指派的“软柿子”——京城南库绢帛账目核查任务,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,远离湖州那个“炸药包”。
南库,听起来像个地方仓库,但实际上掌管着京城部分官用绢帛的收支存储,油水不大不小,位置不高不低,正是那种容易出小纰漏、又不太会牵扯到朝堂大佬的“完美”切入点。
“捏柿子!专心捏柿子!”沈涵给自己洗脑,“远离胡惟庸,珍惜生命!”
他拿着刘伯温的手令,再次来到档案库。这次,管理档案的那位老翰林没再刁难,只是用一种“又来找茬”的复杂眼神看了他一眼,便默默指了指南库账册所在区域。
沈涵深吸一口气,一头扎了进去。
南库的账目果然比地方州府的“清爽”不少,但依然带着这个时代账目特有的模糊和“灵活性”。沈涵打起十二分精神,将现代审计的雏形思维运用到极致:盘点制度、出入库记录核对、不同账册之间的交叉验证……
过程枯燥得能让和尚还俗,但沈涵愣是干得津津有味——主要是相比于直面胡惟庸的压力,对着死账本简直是一种享受。/6`1,看¢书.网^ *无?错′内\容/
功夫不负有心人,几天后,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南库的账面上,每年都会有一批“陈旧绢帛”按规定折价处理,所得银钱上缴。数额不大,流程看似也完备。但沈涵通过比对几年来的记录,发现这“陈旧绢帛”的数量和被处理的频率,有点过于规律和……巧合了。而且,折价的比例永远卡在规定范围的最低线,处理的接收方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家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小商号。
“嘿!这套路我熟啊!”沈涵眼睛亮了,仿佛看到了前世某些国企的骚操作,“低价处理优质资产,中间商赚差价,甚至玩一手狸猫换太子!账面上是陈旧绢帛,实际出去的搞不好是上等好绢!这点小手段,也敢在数据分析小王子面前班门弄斧?”
他兴奋地搓搓手,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正确的“开源”姿势——挖这种级别的蛀虫,既能在老朱那里刷任务,又不会立刻惊动顶层大佬,完美!
他没有声张,而是继续深挖,将几年的数据差异、接收商号的关联性、以及经手小吏的记录都一一整理出来,形成了一份逻辑清晰、数据扎实的小报告。+优/品+小!说+网? ·更-新·最!快+
这一次,他学乖了。没有直接嚷嚷着“我又发现问题了”,而是先求见了刘伯温,恭敬地将报告呈上,并委婉地说明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。
刘伯温仔细地看了一遍那份带着简易表格的报告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。他抬头看向沈涵,语气带着几分探究:“沈侍读对此类……微末小吏的伎俩,似乎颇为熟稔?”
沈涵心里一突,赶紧解释:“回大人,此类手法万变不离其宗,无非是利用信息不对称和监管漏洞。只需细心核对,其马脚自现。”
刘伯温点点头,没再追问,只是淡淡道:“此事虽不大,却亦可见吏治之蠹,积少成多,亦能伤国本。你做得很好,证据确凿,条理清晰。此事,你可直接向陛下禀报。”
沈涵一愣心想:“直接禀报陛下?这……”这点小事也要劳烦老朱?他以为刘伯温会让他交给某个部门处理。
刘伯温仿佛看穿他的心思,微微一笑:“陛下要的,是你这把‘刀’的锋利,和只对他一人的‘直达’。此等小事,正可让陛下看到你的细心和成效。况且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意味深长,“经手之人虽位卑,却也未必没有牵连。由陛下圣裁,最为稳妥。”
沈涵懂了。这是要他持续在老朱那里刷存在感和信任度,同时也是把最终决策权和可能的反噬都交给皇帝,自己只负责提供弹药。高,实在是高!
于是,沈涵再次怀着忐忑又有点小激动的心情,被召到了朱元璋面前。
这次他学聪明了,汇报言简意赅,重点突出数据对比和疑点,最后总结:“陛下,此虽疥癣之疾,然亦可见管理流程存有漏洞,致使小吏有机可乘。若完善盘点、核验及处置流程,此类漏洞便可杜绝。追回之款,虽不及湖州…呃,虽数额不大,亦足可为戒。”
朱元璋听着,面无表情地翻看着那份比翰林院文章好看懂一百倍的报告,尤其是那几个对比鲜明的数据表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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