暂缓其权,令其回京述职,陈明北疆之事,再行定夺。如此,既可安抚边镇,亦显陛下公允。”
这番话看似公允,实则杀机暗藏。一旦沈涵被调回,北疆调查必然中断,野狐岭的证据可能被销毁,而回到京城的沈涵,失去了皇帝的直接庇护和在北疆的行动成果,在胡惟庸经营多年的朝堂上,无异于羊入虎口。
朱元璋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。他如何不知胡惟庸的算盘?
“哦?依胡卿之意,是觉得咱用人不明,所托非人了?”朱元璋语气依旧平淡,但话语中的分量却让胡惟庸心中一凛。
“臣不敢!”胡惟庸连忙躬身。
“北疆之事,咱自有分寸。”朱元璋不再看他,目光重新扫向满朝文武,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稽核处是咱的眼睛,是咱的刀子!眼睛要看该看的地方,刀子要砍该砍的人!谁觉得这眼睛看得太清,刀子磨得太利,站出来,让咱看看,是他心里有鬼,还是咱朱元璋,老了,糊涂了!”
殿内鸦雀无声,落针可闻。皇帝直接将话挑明,以其霸道无匹的权威,暂时压下了所有的非议。那股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,弥漫整个大殿,令人窒息。
“退朝!”朱元璋拂袖而起,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。
回到谨身殿,朱元璋的脸色依旧阴沉。毛骧悄无声息地出现。
“人到哪里了?”朱元璋问,没头没尾。
但毛骧知道问的是谁。“回陛下,刚接到河南暗桩密报,已发现沈涵踪迹,他……已渡过黄河,身边有一神秘高手护卫。通政司右参议李焕带边军在北岸搜寻无果。”
“过了黄河……好!”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告诉咱们的人,暗中接应,务必让他平安回京!咱倒要看看,他给咱带回来的,是个什么东西!”
他走到窗前,望着北方,眼神幽深难测。
“淮右布衣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,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情绪,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“把这四个字,给咱查!查清楚,到底是谁,敢用这个名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