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涵派出的密使,是赵实通过城外一家信誉良好的镖局物色的人选,名叫石勇。^求′书?帮· .无¨错?内·容,此人并非镖师,而是镖局东家一位远房亲戚,常年在外行商,身手利落,面孔生疏,对京城各方势力一无所知,正合沈涵所需。赵实只告知他需前往淮安府山阳县某村,取一件故人遗物,酬金丰厚,其余一概未提。
石勇揣着赵实画下的简图和取物方法,扮作寻常行商,天不亮便混在出城的人流中离开了京城。他并不知道此行的凶险,更不知怀中那张薄纸,牵动着多少人的生死。
几乎就在石勇离开京城的同时,另一股暗流也开始涌动。
皇宫,司礼监掌印太监王瑾的值房内。烛光摇曳,映照着王瑾那张保养得宜、却在此刻显得有些阴郁的脸。他面前垂手站着一名心腹小太监,正低声禀报着。
“……干爹,西暖阁那边传来的消息,皇爷前夜召见沈涵,谈了将近半个时辰,出来后便下了严旨,着太子爷亲督三司会审,还将稽核处围得铁桶一般。另外……咱们安排在通政司的人说,沈涵今日一早,又递了一份密奏进去,是由锦衣卫的人直接带走的,内容不详。`萝?拉′小.说` ¢更/新\最\快/”
王瑾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,指尖微微发白。他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,呷了一口,才幽幽道:“沈涵……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。”
小太监偷眼看了看他的脸色,小心翼翼道:“干爹,咱们内官监那边……之前卡着稽核处的几笔账,是不是……先放一放?避避风头?”
“放?”王瑾放下茶盏,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,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寒光,“现在放了,岂不是显得咱们心虚?沈涵小儿,仗着皇爷一时信重,便不知天高地厚!他查他的漕运,查他的淮西,咱们内廷的事儿,还轮不到他一个外臣指手画脚!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阴狠:“不过……他既然想玩大的,那咱家就陪他玩玩。你去,给淮安府守备太监递个话,就说京里有人要去找点‘旧东西’,让他的人……‘帮衬’着点,别让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儿,流到不该流的地方。”
小太监心领神会,这是要截杀信使,毁灭证据!他浑身一凛,连忙躬身:“儿子明白!这就去办!”
“慢着,”王瑾叫住他,沉吟片刻,“做得干净点,别留下尾巴。.零`点-看′书/ ·已?发?布*最^新~章\节*还有……告诉那边,最近都警醒着点,管好自己的人,别让人抓着把柄。”
“是!”
小太监匆匆离去。王瑾独自坐在烛光下,脸色变幻不定。他与淮西那边,虽无明面上的直接瓜葛,但内官监采买、各地镇守太监的孝敬,盘根错节,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。沈涵这把火,若是任由他烧下去,难保不会燎到自己的袍角。他必须未雨绸缪。
与此同时,漕运总督衙门内,也得到了类似的消息,气氛比王瑾那里更加恐慌。
“沈涵没死!周算盘临死前肯定说了什么!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!”一名参将脸色惨白,声音都在发抖。
幕僚捻着胡须的手也在微微颤抖,强自镇定道:“慌什么!线索到黄俨那里,未必就能扯出多少!当务之急,是稳住黄俨那边,还有……永丰仓那边,该处理的,尽快处理干净!绝不能留下任何实证!”
“怎么稳?怎么处理?锦衣卫说不定都已经在路上了!”
“锦衣卫目标太大,行动不会那么快。”幕僚眼中闪过一丝狠色,“我们还有时间!立刻派快马,动用最隐秘的渠道,通知黄俨,让他早作准备!至于永丰仓……‘意外’失火,或者‘仓基不稳’坍塌,都是常有的事!”
一道道带着杀机与毁灭指令的密信,通过不同的渠道,如同毒蛇出洞,悄然滑向淮西,滑向凤阳。
而此刻的沈涵,对这两股针对他的暗流尚不完全清楚,但他能感觉到那无形的网正在收紧。他坐镇稽核处,一面处理着日常公务,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一面焦急地等待着石勇的消息,以及宫中对他密奏的回应。
周算盘的那首绝句,被他贴身收藏,那冰冷的诗句时刻灼烧着他的胸膛。箱盖内侧的标记,他也已命赵实暗中开始调查那个类似“卍”字符号的来历,这或许是揭开孙淼乃至其背后势力面纱的关键。
时间,在压抑的宁静与暗地里的汹涌中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每一刻,都显得无比漫长而煎熬。
直到第三天午后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