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辞其咎。
“端妃…那个毒妇…”陆炳眼中寒光闪烁,“她以为逃出京城就万事大吉了?哼!她身上带着‘毒杀天子’的烙印,天下虽大,已无她容身之处!她唯一的生路…只有回宫!只有回到那个最危险的地方!利用她残存的身份…和那个秦岳…搅动风云!”他猛地看向赵德成,“加派人手!盯死所有可能与端妃有旧交的宫人、太监!尤其是那些…曾受过她恩惠,或者…被她知道些把柄的!西苑、浣衣局、冷宫…一处都别漏!她若回宫,必有所图!必会联络旧人!给本官…守株待兔!”
“属下明白!”赵德成凛然领命。
“还有…”陆炳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伤口剜心的剧痛,声音如同九幽寒冰,“昨夜放冷箭的人…查!动用我们在东厂、在道录司、在五城兵马司的所有钉子!本官要知道…是谁…想让我死!”
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,只剩下医官刀锋刮过腐肉的细微声响,以及陆炳压抑而沉重的呼吸。一场更加血腥、更加残酷的猎杀与反猎杀,在紫禁城深不见底的阴影中,悄然铺开。
西苑·废弃猫舍地底
苦涩的药汁再次灌入喉咙,那股强制性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试图淹没秦岳最后一丝挣扎的意识。福安那张惊恐的老脸在昏黄的油灯光晕中扭曲模糊。
“…娘娘说了…您醒了…就…就告诉您…”福安的声音如同蚊蚋,带着哭腔,“您的命…是她给的…仇人…也是她的仇人…陆炳…陶仲文…还…还有陛下…想活…想报仇…就…就得听话…”
陆炳…陶仲文…陛下…
这几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秦岳混乱的意识深处!无尽的恨意如同岩浆般翻涌!是陆炳的逼迫与追杀!是陶仲文的毒计与死士!是嘉靖的昏聩与残忍!是他们!让他们流离失所!让他们九死一生!让苏宛儿…生死不明!
恨!滔天的恨意!这股恨意如此汹涌,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药物的麻痹!
“呃…啊…”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从秦岳喉咙深处挤出。他紧闭的眼皮下,眼球在剧烈地转动!被药物和虚弱禁锢的身体,开始出现细微而激烈的颤抖!仿佛有一股狂暴的力量,正试图冲破那无形的枷锁!
“秦…秦大人?”福安吓得手一抖,陶碗差点掉在地上,惊恐地看着草席上如同困兽般挣扎的秦岳。
就在这时——
嗤啦!
秦岳腰腹间一处早已结痂的旧伤,在剧烈的肌肉痉挛下猛地崩裂!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,浸透了包扎的粗布!剧烈的疼痛如同闪电般刺入混沌的脑海!
剧痛!鲜血!还有…那紧贴着崩裂伤口皮肉的、被鲜血浸润的…那枚青白色的玉佩!
嗡——!
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清凉气息,如同久旱的甘霖,猛地从玉佩中透出,顺着崩裂的伤口,涌入秦岳几近枯竭、被药物麻痹的经脉!这股气息虽然微弱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坚韧,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,瞬间刺破了药物带来的浑浊迷雾!
秦岳猛地睁开了双眼!
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收缩,没有初醒的迷茫,只有如同受伤孤狼般的、冰冷而暴戾的赤红!滔天的恨意如同实质般在眼中燃烧!他死死盯住眼前吓得魂飞魄散的福安,干裂的嘴唇翕动,每一个字都如同从齿缝中磨出,带着血腥与铁锈的味道:
“陆…炳…陶…仲…文…皇…帝…在…哪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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