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，这声叹息里，不再有之前的暴怒与斥责，反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慨与……敬意。

“标儿，老四，”他的目光扫过两位皇子，又看向徐达、李善长等老臣，“还记得咱当年，于北元麾下诸将中，独称王保保为‘天下奇男子’乎？”

朱棣立刻回应：“儿臣记得！父皇曾言，王保保虽为敌手，但其忠诚勇毅，不屈不挠，确是奇男子。”

“不错。”朱元璋微微颔首，目光再次投向已恢复平静的天幕，仿佛在穿透时空，凝视着那个奋战到生命最后一刻的身影，“今日观这李定国……其处境之艰，犹胜当年王保保；其意志之坚，忠心之纯，更是令人动容。”

他缓缓道来，声音带着一种历史审视者的公允：“王保保保的是元廷残脉，虽也算各为其主，但其族本非汉统。而这李定国，本出身草莽，与朱明有旧怨，却能在大义面前，摒弃前嫌，以复明为己任。内抚百姓，外抗强虏，屡挫屡起，直至油尽灯枯，犹不忘告诫部下‘宁死荒徼，无降也’……”

朱元璋停顿了一下，语气变得无比肯定：“此等忠贞，此等气节，此等百折不挠之毅力，比之王保保，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咱不得不承认，这李定国，亦是当世……不，是千古难得的又一奇男子！”

殿内众人皆肃然。能得到洪武大帝如此评价，尤其是出自他曾经敌视的“流寇”阵营，可见李定国其人事迹之感人至深。

朱元璋的神情继而转为凝重，带着深深的警示：“然，如此奇男子，为何仍难挽天倾？后世子孙当深省！非忠臣不力，实乃国势已朽，内耗殆尽，纵有擎天之柱，亦难支撑将倾之大厦。望尔等铭记此训，勿使忠魂血泪，空洒南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