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们走过的路。
她跪在雪地里,刀尖抵在碑背。
第一笔下去,石屑飞溅,刻出个歪歪扭扭的字。
血顺着她腕间的伤口滴在碑上,渗进石纹里,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。
我们也刻!
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喊。
接着是第二声,第三声,像星火窜过干柴。
我听见东南方向的风里裹着女声——是扬州女武馆的小桃,她嗓门儿大,喊的是勇;北边的风声里有苏州绣娘的软糯调子,信;连最南边的岭南,都飘来脆生生的活。
雪篆生突然哭出了声。
他松开怀里的残碑,用冻得通红的手去摸碑上的字:好,好......这碑该活过来了......
我靠着残碑慢慢坐下。
掌心的竖瞳还在明灭,像盏快燃尽的灯。
数了数,沙漏里的沙粒......还剩十六天。
够了,足够让天下人看看,这碑上的字,是用活人血刻的,不是死人的贞节。
洗心崖顶的云忽然裂开一线,漏下极淡的天光,像谁在雪幕上划了道痕——那里的风雪,该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