串杂音的。
她把耳朵贴在听锅器上,陶制的扩音管里传来细碎的刮擦声,像有人用木勺无意识地搅动锅底。叮——一声轻响,是勺子磕到锅沿,接着是更长的拖痕,像在画圈。
她的眼泪啪嗒砸在管壁上,想起情报网里那些被割舌的兄弟,他们最后传递的消息,也是这样用敲碗声拼出来的。他们不会说话了......她对着陶管呢喃,但手还记得怎么求生。
第七日清晨,李家坪的晒谷场被三百六十口行军锅围得满满当当。
周芷若站在中央,月白裙角被山风吹得翻卷,她望着正前方那口烧变形的旧陶锅,里面的白菜糙米粥咕嘟冒泡,香得人眼眶发酸。
老妇站在她身侧,新锅搁在脚边,锅底的灰把青石板染出块圆印。
婶子。周芷若舀起一勺粥,对着吹了三口气,尝尝?老妇的手抖得厉害,瓷勺碰到碗沿发出脆响,第一口粥滑进喉咙时,她突然捂住脸,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来,打湿了胸前的布扣——那是她闺女当年扯下来的,一直揣在怀里。
就在这时,晒谷场响起一片轻响。
三百六十口锅同时震颤,是热汤沸腾时的自然嗡鸣,像无数个被捂了十年的喉咙,终于发出了声。
周芷若抬头,见朝阳正漫过对面的山梁,把每口锅的边沿都镀上金。
山脚下的村落里,有炊烟陆续升起来,这儿一缕,那儿一团,像有人在天上撒了把星星。
老妇抹了把脸,突然转身往村外走。
跟在后面的小娃拽她袖子:阿婆去哪儿?她蹲下来,用沾着粥的手摸了摸娃的头:去旧祠堂。风掀起她的衣角,露出怀里揣着的新锅,锅底的刻痕在阳光下闪了闪——那是李家坪的名字,也是等归的信号。
山风掠过祠堂的断墙时,吹起几片未扫净的碎纸。
有人凑近一瞧,是张揉皱的红帖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春祭第七日,供桌要摆热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