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首先浮现的,是“水权”这个古老而敏感的问题。
清泉渠沿线的乡镇、团场、新兴的农业合作社以及像军垦制药这样的工业企业,无数双眼睛都热切地注视着这条“蓝色动脉”。
通水初期,水量相对充沛,矛盾尚不明显。
但随着灌溉季的深入,尤其是进入北疆相对干旱的夏季,用水需求急剧增加。
如何公平、高效地分配这来之不易的水资源,成了指挥部,尤其是具体负责水资源调配的陈山河,面临的头等难题。
阿瓦提乡的艾山大叔,如今是乡里药材种植合作社的负责人。
他盼着水能足量、及时地灌溉他那片长势喜人的甘草和黄芪,这可关系到全乡年底的分红。
而下游几十公里外,另一个团场新建的万亩高产棉田,同样对水望眼欲穿。
棉田负责人是马建国的老部下,电话直接打到了叶倩倩那里,语气焦急:
“叶总,再不来水,棉桃就要掉了!这可是关系到兵团今年农业生产任务的大事!”
甚至在同一区域内部,也有矛盾。
传统的漫灌农户与采用了滴灌技术的新式农场主之间,因为用水效率和观念差异,也时常发生小摩擦。
一天下午,指挥部来了两拨人。
一拨是以艾山大叔为首的阿瓦提乡合作社代表,另一拨是下游红星团场的领导。
双方为了一个关键分水闸的开启时间和流量,在陈山河的办公室里争得面红耳赤。
“陈总工!我们的药材,娇贵着呢!错过了这次关键水,药效就要打折扣!曾总那边可是签了合同的!”艾山大叔据理力争。
“老艾,话不能这么说!我们几万亩棉花,关系到多少人的饭碗和国家任务?你们那点药材,能比吗?”团场领导也不甘示弱。
陈山河听着双方的争论,眉头紧锁。
他理解双方的迫切,但也深知,感情用事解决不了问题。
他摊开那张布满传感器数据和输水线路的“智慧清泉”系统大屏,耐心解释:
“艾山大哥,王场长,你们都别急。看看这个——我们的系统会根据作物需水规律、土壤墒情和气象预报,计算出最优的配水方案。”
“今天下午到明天凌晨,风力小,蒸发量低,是先给阿瓦提乡供水的窗口期。”
“明天白天,系统会自动调整,加大下游红星团场的流量。我们追求的不是简单的平均主义,是精准,是让每一方水都发挥最大效益!”
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曲线:
“你们看,根据模型,只要严格按照这个智能调度执行,你们的作物需水都能得到满足,只是时间上错开峰值而已。”
“我们要相信科学,相信这套我们花了大力气建起来的系统。”
经过陈山河一番深入浅出的解释和科学数据的展示,艾山大叔和团场领导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。
他们虽然将信将疑,但还是决定相信这位头发花白、一心扑在工程上的总工程师。
这次小小的冲突,让马建国和陈山河意识到,硬件建设完成后,软件——即用水观念、管理制度和协调机制——的升级同样迫在眉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