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业革命”,不懂他图纸上那些奇怪的符号,更不懂他为什么会为了孙芷君口中一个叫“税率”的东西,而露出那样专注的神情。
夫君的世界,好像变得很大,很大。
大到,她有些看不清了。
而她的世界,从始至终,都只有他。
阿萤默默地站起身,转身离开。
她没有回那个属于他们的木屋,而是走到了学堂门口。
夜已经深了,学堂里空无一人,但空气中,似乎还残留着孩童们白天诵读时,那稚嫩的奶声奶气。
“天、地、玄、黄……”
“宇、宙、洪、荒……”
她走到一张课桌前,小小的桌面上,用炭笔写着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。
她一个也不认识。
她只知道,这些,是夫君世界里的东西。
……
赵沐笙送走孙芷君时,月已中天。
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,脸上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。
桃源镇这台巨大的机器,终于开始按照他的设想,高速运转起来。
他转身,习惯性地想去牵那只总是等在门口的手。
却牵了个空。
他心中一滞,那股满足感瞬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慌乱所取代。
“阿萤?”
他快步走出议事厅,月光下的庭院空无一人。
“阿萤!”
他的声音,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。
他几乎是跑着,冲回了他们的木屋。
空的。
被褥叠得整整齐齐,那柄她从不离身的剑,也不在屋里。
一股莫名的恐慌,攫住了赵沐笙的心。
他冲出木屋,在镇子里疯狂地寻找起来。
了望塔上没有。
演武场没有。
那条他们曾一起散步的小河边,也没有。
这个他一手建立的、无比熟悉的镇子,在这一刻,显得如此陌生而空旷。
直到他跑过学堂。
他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学堂屋檐下的,小小的白色身影。
月光如水,洒在她银色的长发上,仿佛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霜。
她低着头,怀里抱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板,手里握着一柄雕刻用的小刀,正一下一下,笨拙地,在木板上刻画着什么。
她的动作很慢,很用力,像一只努力筑巢,却不得其法的小兽。
赵沐笙的脚步,顿住了。
他放轻了呼吸,缓缓走过去。
他看到,那块木板上,已经被刻得坑坑洼洼。
隐约能辨认出,是两个字。
一个,是“天”。
另一个,是“地”。
她的小手上,被木刺划出了几道细小的口子,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。
赵沐笙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,狠狠地攥住了。
疼。
比当初看到她浴血归来时,还要疼。
他走上前,从背后,轻轻地,将她拥入怀中。
阿萤的身体,僵了一下。
她下意识地想把那块丑陋的木板藏起来。
赵沐笙却握住了她的手,连同那块木板,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掌心。
“为什么……突然想学这个了?”他的声音,沙哑得厉害。
阿萤沉默了很久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将头,靠在了他的胸膛上。
她能听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,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。
良久。
她才抬起头,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银色眸子,在月光下,倒映出他的脸。
她看着他,用一种,前所未有的认真,轻声地,小心翼翼地问道:
“夫君……”
“学会了这些,就能……和你说一样的话了吗?”
“学会了这些,就能……看懂你图纸上的东西了吗?”
“学会了这些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与期盼。
“是不是……就能走进你的世界了?”
轰!
这句话,如同一道九天惊雷,狠狠地劈在了赵沐笙的灵魂深处!
他所有的雄心壮志,所有的宏图霸业,所有的工业蓝图,在这一刻,被这句轻飘飘的问话,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