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下。
只是,当甄宓的目光,第一次落在赵沐笙身上,闪过那一丝惊艳与好奇时,她手中那块擦拭剑鞘的白布,便停顿了一下。
当甄宓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,楚楚可怜地望着赵沐笙时,她擦拭的力道,便重了一分。
当赵沐笙温和地同意留下那个女人时,那块柔软的白布,与坚硬的剑鞘摩擦,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,令人牙酸的“吱嘎”声。
她不喜欢这个女人。
非常不喜欢。
这个女人看夫君的眼神,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山里,那些准备偷袭猎物的毒蛇。
看似无害,却充满了侵略性。
……
送走了甄宓,孙芷君很快便折返回来。
“主公,此女来历不明,言辞多有闪躲,绝非寻常商贾之女。您将她留在镇中,恐非福事。”她的脸上,写满了忧虑。
“我知道。”赵沐笙端起桌上的茶杯,轻轻吹了吹热气。
“那您为何……”
“芷君,”赵沐笙放下茶杯,看着她,笑道,“你觉得,我们桃源镇现在最缺的是什么?”
“人才,土地,铁矿……”
“不。”赵沐笙摇了摇头,“我们最缺的,是一个让天下诸侯,都不得不正视我们的名分。”
“我们有粮,有铁,有兵。但在他们眼中,我们依旧是一伙占山为王的贼。”
“而这个女人,”赵沐笙的指尖,轻轻敲击着桌面,“她,就是一块送上门来的敲门砖。”
孙芷君冰雪聪明,瞬间明白了赵沐笙的意思。
甄家,是冀州士族的代表。
得到甄家,就等于得到了与整个冀州士族对话的资格。
而甄宓本人,更是袁氏和曹氏争夺的关键。
她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,但同样,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。
“主公深谋远虑,是芷君短视了。”孙芷君由衷地叹服。
“你也是为了桃源镇着想,何错之有?”赵沐笙温和地笑了笑,“去忙吧,新城墙的建设,还要你多费心。”
“是。”
孙芷君退下后,偌大的议事厅,只剩下了赵沐笙和阿萤。
“我们也回家吧。”赵沐笙伸了个懒腰,牵起阿萤的手。
她的手,有些凉。
赵沐笙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些。
……
夜,深了。
赵沐笙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水力锻锤改良的图纸,揉着眉心回到了房间。
推开门,他却愣住了。
屋里没有点灯。
阿萤没有像往常一样,坐在灯下等他,或者是在擦拭她的剑。
她抱着那个丑萌的、代表着赵沐笙的木雕小人,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,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猫。
月光透过窗棂,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晕,长长的银发铺散在床上,仿佛凝结的月光。
赵沐笙的心,猛地一揪。
他放轻脚步,走到床边,坐下。
“怎么了?”他柔声问道,“谁惹我们家阿萤不开心了?”
阿萤没有说话,只是把那个木雕抱得更紧了,小脑袋也埋得更深了。
赵沐笙失笑,伸手想去揉揉她的头发。
阿萤却突然抬起了头。
那双纯净的银色眸子里,没有了往日的依赖与清澈,反而蓄着一层水汽,充满了委屈和……控诉。
她就那么气鼓鼓地看着他。
然后,她伸出纤细的手指,先是点了点自己的眼睛。
随即,又用力地,指向了门外,孙芷君为甄宓安排的那个院落的方向。
憋了半天,她才从嘴里,挤出了一句话。
一句让赵沐笙当场石化的话。
“夫君!”
“她的眼睛,会勾人!”
轰!
赵沐笙的大脑,宕机了足足三秒。
他……他听到了什么?
勾人?
他的阿萤,这个连“喜欢”和“讨厌”都需要他引导半天的小家伙,竟然已经学会了用这么“高级”的词汇,来表达自己的醋意了吗?
这学习能力…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!
短暂的震惊过后,无尽的哭笑不得与宠溺,瞬间将他淹没。
“噗……”他实在没忍住,笑了出来。
这一笑,可捅了马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