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春妮却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甄宓眼中的自信更浓,正待说些什么。
却听赵沐笙笑道:“春妮,我考考你。咱们镇里上个月产了三百二十七斤盐,卖到曹营,按一斤盐换三斤粮算,能换多少斤粮食?如果把这些粮食分给镇里五千六百二十七个人,每人又能分到多少?”
甄宓的脑子,嗡的一声。
这……这是什么问题?
如此复杂的计算,就算是用算筹,也要精于算学的账房先生,摆弄半天才能得出结果。
可那个叫春妮的小女孩,只是低下头,拿起粉笔,在石板上飞快地写画起来。
“327 x 3 = 981。”
“981 ÷ 5627……”
她的小眉头皱了起来,似乎遇到了难题。
片刻后,她抬起头,有些不确定地说道:“村长,除不尽……每个人,大概能分到……零点一七斤左右。”
赵沐笙哈哈大笑,摸了摸她的头:“算得对!很棒!”
甄宓站在原地,如遭雷击。
她看着石板上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符号,听着耳边那个匪夷所思的答案,只觉得一股寒意,从脚底,直冲天灵盖。
她引以为傲的满腹经纶,在这一刻,被这简单粗暴的“格物之学”,衬托得像一个苍白而无力的笑话。
一直沉默的阿萤,将这一切看在眼里。
她不懂什么叫“除不尽”,但她能看懂,那个漂亮女人脸上的自信,碎了。
她悄悄地,又握紧了赵沐笙的手。
离开学堂时,甄宓的脚步,已经有些虚浮。
如果说,学堂带给她的是思想上的冲击。
那么,下一站,工坊区,则彻底摧毁了她对“力量”的认知。
“轰!”
“轰!”
“轰!”
沉重而富有节奏的巨响,如同史前巨兽的心跳,震得人耳膜发麻。
甄宓循声望去,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,红唇微张,再也无法合拢。
只见一座巨大的工坊内,一柄比水桶还粗、重逾千斤的巨大铁锤,正在一次又一次地,狠狠砸向一块烧得通红的铁胚!
每一次砸落,都地动山摇,火星四溅,仿佛雷神之怒。
可驱动这柄巨锤的,不是力能扛鼎的猛士,也不是成群的牛马。
而是一道从工坊外引入的,湍急的水流!
水流冲击着一个巨大的木制轮盘,轮盘转动,通过一套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齿轮和杠杆,带动着那柄千斤巨锤,周而复始地,进行着人力永远无法企及的,精准而狂暴的捶打。
“水……水力锻锤?”
甄宓喃喃自语,她曾在某本不知名的杂记上,看到过类似的幻想,却只当是痴人说梦。
人力有时而穷,水力无穷无尽!
这……这简直是神鬼之能!
“不错。”赵沐笙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自豪,“有了它,我们锻造一块百炼钢的时间,缩短了九成。产量,是过去的十倍!”
一旁的工部总领毕湛,更是满脸狂热,抚摸着那台巨兽,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。
“主公神思,非我等凡人所能及也!此物,乃夺天地造化之神器!”
甄宓的大脑,一片空白。
她终于明白,那日救下她的骑兵,为何能人马俱甲,兵刃锋利到匪夷所思的地步。
当天下诸侯还在为凑齐几百副铁甲而发愁时,这个地方,已经开始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,在“量产”钢铁!
这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。
这是……降维打击。
接下来的参观,对甄宓而言,已经变成了一场接一场的“酷刑”。
在农田区,她看到了能自动翻转,将河水提上高处的龙骨水车,看到了一个农夫,仅凭一头牛,就能轻松驾驭的新式曲辕犁,其耕作效率,是传统直辕犁的三倍不止。
她终于明白,为何此地能无视天灾,粮食堆积如山。
在居民区,她惊愕地发现,这里几乎闻不到大城市里那种挥之不去的污秽之气。家家户户的门前,都晾晒着干净的衣物,空气中,飘散着一种清新的皂角香。
孙芷君为她演示了那种名为“胰子”的神奇物块。
只需沾水轻轻一搓,便能产生大量细腻的泡沫,轻易地洗去衣物上的油污。
这在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