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止是拒不献粮!”
郭图仿佛被触及了痛处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他指着帐外,声音凄厉,如同杜鹃啼血。
“那桃源镇主公,狂悖无礼,嚣张至极!”
“臣手持主公令箭,晓以大义,他非但不曾出城迎接,反而……”
郭图深吸一口气,脸上露出极度屈辱的神色,一字一句,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“他……他竟称主公为……为……”
“为冢中枯骨!!”
轰!!!
“冢中枯骨”四个字,如同一道惊雷,在死寂的大帐之内,轰然炸响!
整个大帐,瞬间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的呼吸,都在这一刻,停滞了。
帅案后,袁绍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,在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一股恐怖的怒气,从他身上轰然爆发!
“冢中枯骨”!
这四个字,是当年曹操评价他的话,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!
如今,一个他连听都未曾听过的,藏在深山里的泥腿子,竟也敢用这四个字,来羞辱他?!
“竖子!安敢如此!!”
袁绍勃然大怒,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铜制火盆,炭火与热灰撒了一地。
他四世三公的威严,何曾受过这等来自蝼蚁的挑衅!
“还有更甚的!”郭图见袁绍已被彻底激怒,立刻趁热打铁,添上了最恶毒的一把火。
“臣入其镇中(他根本没进去),只见其城墙之坚,远胜邺城!其兵甲之精,远胜我河北锐士!其府库之丰,粮草堆积如山,牛羊遍地!”
“臣斗胆猜测,此等规模,绝非一个小小坞堡所能支撑!其背后,必有曹贼巨额资助!此镇,名为桃源,实为曹贼安插在我军腹地的一颗毒钉啊!”
这番话,更是歹毒至极!
直接将桃源镇,定性为了曹操的同党,将矛盾,从“借粮”的内部问题,上升到了“敌我”的外部冲突!
“而且……”
郭图的眼中,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,他看向帐内一个角落,那里,正坐着二公子袁熙。
“臣还在那镇中,见到了……见到了本该侍奉二公子的,甄家之女,甄宓!”
“她……她竟被那镇主强行掳掠,日夜囚于身边,以作玩物!臣见她时,她形容憔悴,以目示意,分明是盼着王师天降,救她脱离苦海啊!”
“混账!!”
不等袁绍发话,袁熙已经猛地拍案而起,一张俊脸因为愤怒而扭曲!
甄宓,是他早就看上的女人!是他内定的禁脔!
如今,竟被一个山野村夫捷足先登,肆意玩弄?!
这对他而言,是奇耻大辱!
“父亲!请即刻发兵!儿臣愿为先锋,踏平那桃源镇,将那狂徒碎尸万段!救回甄氏!”袁熙对着袁绍,拱手请命。
私人恩怨,与家族荣誉,完美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郭图的计策,成了!
“好!好!好!”
袁绍怒极反笑,连说三个“好”字。
他指着帐外,须发戟张,如同被激怒的雄狮。
“一个曹操,已让我焦头烂额!如今,连一个山野村夫,都敢骑在我的头上拉屎了!”
“传我将令!”
“踏平!!”
就在这命令即将下达的千钧一发之际。
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,冷静地响了起来。
“主公,且慢。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谋士许攸,缓缓站起了身。
他的脸上,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理智的审慎。
他看着状若疯魔的郭图,平静地问道:“郭长史,攸有一事不明。”
“既然那桃源镇主公如此狂悖,又与曹贼有勾结,他为何,还要放你安然归来?”
“以你所言,其兵精粮足,城池坚固,又有恃无恐。直接将你这百余人尽数坑杀,岂不是更能断了主公的念想?为何还要多此一举,让你回来传递这番羞辱之言,主动激怒主公?”
这一问,如同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。
帐内狂热的气氛,为之一滞。
是啊!
这不合常理!
郭图的心,猛地一沉!
他千算万算,却漏算了许攸这个家伙,竟能在这种时候,还保持着如此可怕的冷静!
但他反应也是极快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