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徒跑出来作甚?脑袋抽风了?
凭你那手艺,在哪儿混不上一口安生饭吃?”
刘郎中头也没抬,依旧慢条斯理地揉着伤处,没好气地回了一句:
“呸!
悬壶济世?老子先得济济自个儿!
堡里那个管粮饷的王八蛋,上次找他婆娘瞧病没给钱,转头就克扣老子的粮饷!
老子再待下去,怕是要先饿死!
还不如跟着你们出来,好歹……好歹有狼肉吃!”
他说到最后,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点离谱,声音不由低了下去,引得周围一阵哄笑。
马黑虎也被他气笑了,摇摇头,骂了句:“你个灰猴!”
便不再理会,转身去查看那几口已经开始冒热气的大锅。
山谷里篝火熊熊,几口大铁锅架在火上,雪水咕嘟咕嘟地滚开着。
大块的狼肉被剁开扔进锅里,那股子腥臊气混着热气蒸腾起来,闻久了竟也让人觉得饿得慌。
几个手脚麻利的汉子围着锅,把和好的杂合面拍成饼子,啪嗒啪嗒地贴满了滚烫的锅沿儿。
每个锅前都围满了人,眼珠子瞪得跟狼似的,盯着锅里翻腾的肉块和渐渐变得金黄的饼子,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陈破虏叉着腰,站在一口大锅旁,扯着嗓子喊:
“弟兄们!
今儿黑夜,管够!
都他娘的给老子吃饱喽!
灶火不准灭,明儿一早,咱们再塞一顿肚圆,然后就去寻那帮灰皮鞑子的晦气!”
“好!
!”
众人轰然叫好,声震山谷,饥饿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厮杀都多了几分莫名的狂热。
齐二川挤在人群里,也跟着嗷嗷叫,一扭头看见旁边的王孤狼也涨红着脸在喊,顿时乐了,用胳膊肘捅了捅他:
“哎,我说孤狼,你个楞球!
人家喊杀鞑子呢,你跟着叫个屁好?你不就是个鞑子吗?”
王孤狼一听,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炸毛,扭过头指着齐二川的鼻子就破口大骂:
“我日你先人板板!
齐二川你个牲口撂出来的玩意儿!
你才是鞑子!
你全家都是鞑子!
自打老子进了大明的边堡,吃了大明的粮,老子就是汉人!
汉人!
听懂没?!”
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马黑虎,他皱着眉头走过来,听完原委,没好气地一脚踹在齐二川屁股上:
“就你他娘的话多!
我鞑子你大爷!
孤狼是咱们的好兄弟!
再敢挑事儿,这锅肉没你份儿!
滚一边喝汤去!”
齐二川一听不让他吃肉,脸都吓白了,狼肉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,他赶紧双手合十对着王孤狼作揖:
“狼哥!
狼爷!
我错了我错了!
我满嘴喷粪!
您老大人大量,把我当个屁放了吧!
可不敢不让我吃肉啊!”
那副怂样引得周围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。
王孤狼哼了一声,别过脸去,懒得再理他。
锅里的肉香越来越浓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重新回到了那几口决定今晚幸福的大铁锅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