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黑虎站在旁边,看着钟擎一会儿皱眉、一会儿叹气,脸上表情变来变去,
心里直犯嘀咕:大当家的这反应,难道这明军是个有大来头的人物?
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,搓了搓手问道:
“大当家的,这明军到底是谁啊?信里……有说他的身份不?”
钟擎转过头,目光落在马黑虎身上,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感激的说道:
“黑虎,你这次做得好,不止救了一个人,还帮我了却了一桩心事。
我得替他好好谢谢你。”
马黑虎摸了摸后脑勺,虽没完全听懂“了却心事”
是啥意思,
但“做得好”
“谢谢你”
这几句他听明白了,赶紧摆手谦虚道:
“大当家的您客气了!
这都是我该做的,咱们辉腾军本来就不看着人落难不管嘛!
可……他到底是谁啊?能让您这么上心。”
钟擎看着他急切的模样,缓缓吐出三个字:“尤世功。”
“啥?!”
马黑虎眼睛瞬间瞪得溜圆,嘴巴张得能塞进个拳头,声音都拔高了八度,
“他、他是尤世功?就是那个守辽东的总兵?
尤世威将军的亲哥?这怎么可能!
他不好好在辽东待着,跑咱们草原上来干啥?难不成是疯了?”
他越说越激动,手都不自觉地攥紧了。
钟擎轻轻叹了口气,拍了拍他的胳膊,把尤世功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:
沈阳之战死里逃生,却被诬陷通敌,革职戴罪在宁远协防,
后来押运粮草遇暴风雪,弟兄全没了,怕被军法处置才逃出来,一路躲到草原。
马黑虎听完,半天没吭声,最后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,骂道:
“这群狗娘养的贪官!
还有那魏阉!
好端端的忠良把人逼得有家不能回,有国不能报,简直不是东西!”
他骂完,转头指着帐篷旁安静站着的老马,语气又软了些:
“说起来,要不是这匹马,咱们也现不了他。
当时这老马疯了似的往咱们队伍里冲,还围着我刨蹄子叫,我才觉得不对劲,跟着它找过去的。
那些当官的,还不如这匹马通人性!”
钟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老马正低头啃着地上的干草,偶尔抬头往帐篷方向望一眼。
他心里升起一阵暖意,对马黑虎说:
“这马是有功的,你多上点心照顾。
给它单独找个干净的地方拴着,添点好草料,别让其他马欺负它。”
“哎!
您放心!”
马黑虎立刻应下,“我这就去给它找最好的干草,再弄点温水!”
说完,就快步朝着马群的方向跑去。
巴尔斯蹦蹦跳跳的跑过来,小手一把抓住钟擎的衣角,仰着红扑扑的脸蛋喊道:
“阿布!
开饭啦!
炊事班的大叔说今天煮了羊肉粥!”
钟擎弯腰帮他把歪到一边的棉帽子扶正,指尖蹭了蹭他冻得微凉的耳朵:
“好,阿布这就带你去吃。”
说完转头朝着医疗帐篷的方向扬声喊道:
“刘郎中!
别忘了给里面的人煎退烧汤药,不用都守着,留一个徒弟轮流看着就行,你们也赶紧去吃饭!”
帐篷里立刻传来刘郎中的回应:“知道啦大当家的!
你们先吃,我让俩徒弟先过去!”
话音刚落,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姑娘就掀帘出来,
看见钟擎还杵这儿,连忙点头,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着炊事班方向去了。
钟擎牵着巴尔斯的小手也跟着她们,一路上热气腾腾的饭香飘满营地。
打饭的队伍排得整整齐齐,辉腾军的老成员们端着碗筷,见了钟擎都热络地打招呼:
“大当家的吃饭啦?”
“今天的羊肉粥熬得稠,您可得多盛点!”
钟擎笑着一一应下,偶尔还伸手拍拍某个战士的肩膀。
人群里还混着不少穿着崭新军大衣的新成员,永谢布部的牧民们。
他们手里攥着刚领到的军用饭盒,和辉腾军老成员用的一模一样,
只是他们动作拘谨地跟着队伍挪动,眼神里仍有几分不自在,手指时不时摩挲着饭盒边缘。
不过军大衣裹住了草原的寒风,让他们紧绷的肩膀悄悄放松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