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章 猎杀前日(1 / 2)

马长功挪开那户废宅后院井口的石板,敏捷地滑了下去。

井是口枯井,深约两丈。

他落地后反手将石板拖回原位盖好,井下顿时一片漆黑。

他拧亮战术手电,光束刺破黑暗,照见井壁一侧有个仅容人匍匐通过的洞口。

他毫不迟疑地钻了进去,在狭窄潮湿的土洞里爬行了约莫半炷香功夫,前方终于透进一丝微弱天光。

爬出洞口,眼前是一条杂草丛生的深沟。

他猫着腰,沿着沟底七拐八绕地疾行了一炷香的工夫,这才攀上一道土梁。

回头望去,大同镇那高大的城墙已成了远处一道模糊的灰线。

原来这密道直通城外数里。

他冷笑一声,辨明方向,撒丫子朝着南边狂奔而去。

接连翻过几道起伏的黄土梁子,一条深深的冲沟横在面前。

他滑下沟底,熟门熟路地钻进一个隐蔽的土窑洞,牵出自己藏在此处的战马。

翻身上马,沿着沟底纵马疾驰十几里,终于回到了自家所在的庄子。

这庄子窝在一片黄土坡下,几十孔土窑洞依着山势层层叠叠地挖成,

窑脸用青砖镶砌,院墙多是夯土垒就。

庄里人多姓马,与马长功家都沾亲带故,世代以烧制砖瓦、陶器为生。

此时庄里一片忙乱,家家户户都在把家当往驴车、独轮车上搬,

锅碗瓢盆、铺盖行李堆得满满当当,连舍不得扔的旧坛破罐也往上塞。

马长功的父亲马兴,一个五十出头、面色黝黑的精壮汉子,

正站在场院中间跳着脚骂人,一口地道的大同腔:

“一个个败家玩意儿!

耳朵塞驴毛了?

功娃子走前儿咋交代的?没求用的东西甭带!

辉腾军啥没有?给人添这麻烦做甚哩!”

他几个叔伯兄弟也帮着吆喝,七手八脚地把车上那些明显用不着的破烂家什往下扔:

“听见没?赶紧的!

破家值万贯也不是这么个值法!”

村民们脸上讪讪的,却也没人敢再把东西捡回去。

马兴抬头看看日头,已过申时(下午三点多),心里着急,嘀咕着:

“这功娃子,咋还不回来……”

正张望间,只见庄外黄土道上扬起一道烟尘,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
马兴伸长脖子一看,烟尘里一骑奔来,不是马长功是谁?

马长功冲到近前,勒住马,翻身跳下,气息未匀便问:

“爹,都收拾妥了没?”

马兴见到儿子,心落回肚子里,忙道:

“妥了妥了,就等你回来话哩!

咋样,大同镇里消息打探得顺当不?”

马长功点点头:“都摸清楚了,就等晚上大当家他们过来。”

他环顾一下乱哄哄的场面,提高声音喊道:

“乡亲们,听我说!

赶紧的,能走的这就动身,先往西南方向的陈家堡转移!

到了那儿有人接应!

轻装简从,麻利点!”

众人见主心骨回来,有了章程,顿时动作快了起来。

马长功拉过父亲,低声交代了几句,马兴连连点头,转身又去催促乡邻。

庄子内外,人喊驴叫,车轮滚滚,弥漫着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气氛。

三月中的北疆荒原上,一支马队沿着废弃的官道向大同镇方向行进。

钟擎勒住马缰,目光扫过道路两侧。

一座座军堡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原上,堡门大开,里面空无一人,

寂静得像一座座鬼窟,只有风声穿过空营出的呜咽声。

钟擎清楚地记得史料记载:

天启三年三月中旬,蒙古察哈尔部的林丹汗正是此时率部从宣府方向西进,

试图突破大同防线,焚毁外围墩堡,掳掠牲畜。

但此刻,眼前的边堡虽然空无一人,却并无被焚烧攻打的新鲜痕迹。

钟擎心里冷笑一声,看来自己这只“小蝴蝶”

真的变成了惊天大魔王,竟然吓得那位“虎墩兔憨”

没敢来犯边。

这些堡寨的守军,分明是死于大同兵变后的溃散,而不是蒙古人的刀箭。

这倒是个意外之喜,省了他还要分心去对付林丹汗,也让大明边镇得以暂时喘上一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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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当家,前面堡子里搜过了,连个鬼影子都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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