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外那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
钟擎和他身边的辉腾军战士们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
依旧各司其职,警戒的警戒,清点的清点,仿佛门外来的不是千军万马,而是寻常的友军换防。
马黑虎侧耳听了听,对钟擎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:
“大当家的,听这动静,像是我爹带着军户和招来的青壮到了,人马还真不少。
我出去迎一迎。”
钟擎点点头:“去吧。”
马黑虎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王府大门走去。
钟擎则缓缓站起身,不紧不慢地走向那群瘫在地上的乱兵头目所在之处。
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径直朝自己而来,
尤其是那双擦得锃亮、样式奇特的靴子最终停在自己面前,
郭忠的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,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他这辈子刀头舔血,也算经历过风浪,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惧过,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:
“你叫郭忠?这帮乱兵的头头。
大同镇这场兵变,就是你挑头搞出来的吧?”
郭忠浑身一僵,动都不敢动,连呼吸都屏住了,生怕下一句就是“拖出去砍了”
。
钟擎并没等他回答,更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:
“指望着被朝廷招安,弄个官身?这条道,现在算是被你们自己彻底走绝了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地上另外几个面如死灰的乱兵头目。
“代王父子死在你们闹兵变、攻破王府的时候,这笔账,朝廷会算在谁头上?
用不了多久,大军就会开到。
留在这里,就是等死。”
这话如同冰水浇头,让郭忠等人瞬间透心凉,这是摆在他们面前最现实、最残酷的局面。
钟擎的话锋却微微一转,给这帮乱兵指点出了一条活路:
“不想等死,就只剩一条路——往西跑。
沿着边墙,一直往西走。
但记住,别再祸害大明的任何一寸土地,否则……”
钟擎没有把话说完,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具体的诅咒都更令人胆寒。
“西边……西域那边,天地广阔,有的是草场和活路。
你们手里不是还有几千号人吗?
代王一死,那些跟着你们攻打王府的官军俘虏也脱不了干系,
他们除了跟你们一起走,还有别的选择吗?”
钟擎的真正目的,自然是把这群破坏力不小的兵痞祸水西引,
让他们去冲击、消耗西北方向那些蒙古部落或者其他势力,
让他们无暇东顾,给辉腾军的展争取时间和空间。
这群人,他绝不会收编,让他们去西域“自由挥”
才是物尽其用。
郭忠等人听得心惊肉跳,却又不得不承认,
这“白面鬼王”
的话虽然冷酷,却点出了他们唯一的生路。
向东、向南都是死路,向北是蒙古地盘,唯有向西,似乎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。
虽然前路未知,但总好过立刻被朝廷大军碾碎。
钟擎看着脸上露出一丝希冀的郭忠等人,继续蛊惑道:
“你们从代王府和城里劫掠来的那些钱粮,
本座分文不取,就留给你们做安身立命的本钱。
记住,这是你们日后西去的根基,好自为之。”
他话锋一转,警告如同寒冰:
“待我军办完事,撤离大同镇之后,
你们也必须立刻带着所有人马滚蛋,沿西边滚得越远越好。
若敢滞留此地,或是临走前再祸害城中百姓一根毫毛……”
钟擎没有再说下去,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让郭忠几人如坠冰窟,
他们毫不怀疑,届时这白面鬼王绝对会将他们斩尽杀绝。
但是这个恐怖的鬼王又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,这无异于绝处逢生!
郭忠、杨正松、张邦政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!
这白面鬼王非但饶了他们性命,
竟还将那批足以支撑数千人消耗一段时日的钱粮留给他们!
巨大的恐惧过后是随即就是狂喜,他们甚至对这位鬼王升起了一丝感激。
三人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尊严了,挣扎着用被反绑的胳膊勉强撑起身体,
朝着钟擎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