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世威屏退左右,只留尤世禄在侧。
那从宁塞堡快马加鞭而来的“商人”
褪去外袍,
露出内里边军制式的贴身劲装,虽满面风尘,身手却非常干练。
他单膝跪地,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,双手呈上,声音悲切:
“大帅,三爷!
这是我家尤守备的亲笔手书,命小人务必亲手呈交。
守备大人他……他怕是时日无多了!”
尤世威心头一紧,接过那信。
信纸粗糙,字迹潦草扭曲,显是执笔之人已极为虚弱。
他迅展开,目光扫过,脸色愈凝重。
尤世禄按捺不住,凑近同观。
信的开头,便是一派悲凉绝笔之气:
“二位将军钧鉴:末将大忠泣血顿。
昔年蒙老将军活命之恩,委身于此边塞绝地,本欲戴罪立功,以报尤家于万一。
然今旧伤复,沉疴难起,郎中言已入膏肓,药石无灵,恐时日无多矣!”
看到此处,尤世禄眼眶已红,拳头紧握。
尤世威则神色紧,手臂微颤,他按下心中焦躁继续往下看。
信的后半段,笔触愈急促,内容却更为惊心:
“末将死不足惜,唯有一幼子放心不下,年方十岁,名唤继祖。
恳请二位将军念在旧情,收入麾下,令其延续香火,则末将九泉之下亦感大恩。”
“此外,末将于此绝境,近年屡派死士北出侦察,
于河套以西渐有骇人现,关乎‘漠南魔寇’之虚实动向,
所获情报之巨,牵涉之深,已非文字所能载,亦不敢假手他人。
此事关乎国运,更关乎二位将军未来之安危存亡!”
“末将拼此残喘,翘以盼,唯愿生前得见故主一面,
亲口禀报,则死而无憾!
情势危急,万望来!”
信读罢,密室中一片死寂。
那“商人”
垂跪地,不敢出声。
尤世威的手指死死捏着那封潦草的信纸,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彻底失血,变得惨白。
信上每一个扭曲的字,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。
他抬起头,看向身旁的三弟尤世禄,现对方的眼眶也已通红,牙关紧咬,身体微微颤抖。
兄弟二人目光交汇,已无需言语,那里面翻涌着无法抑制的悲痛。
尤大忠……这个名字,瞬间将他们拉回了数十年前的时光。
那是看着他们兄弟从小长大的忠勇老将,
是父亲尤继先最信赖的左膀右臂,曾立下赫赫战功。
年轻时,他手把手教他们骑射,战场上多次舍命护他们周全。
后来遭小人构陷,几乎丢了性命,是父亲极力周旋,他们兄弟在一旁协助,
才保下他,最终贬到这苦寒的宁塞堡了此残生……
可即便是在这绝地,他依旧在为尤家守着这北疆的门户!
如今,这封字迹潦草、近乎绝笔的信,无疑在告诉他们,
这位为尤家奉献了一生的老人,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。
一股酸楚冲上尤世威的鼻腔,视线瞬间模糊。
他仿佛又看到那个身材魁梧、笑声豪迈的忠叔,看到他把自己和小弟扛在肩头……
他的心口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堵住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尤世禄更是别过脸去,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,喉结剧烈地滚动着。
“二哥……”
尤世禄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,带着浓重的哭腔,
那不仅仅是在询问,更是在寻求一种支撑,一种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的力量。
尤世威仰起头,强行将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,但眼中的沉痛却如深渊般化不开。
他转向仍跪在地上的信使,
嗓子却干的厉害,他嘶哑着声音吩咐道:
“你……一路辛苦。
先下去好好歇息,此事,绝不可对外人泄露半字。”
待信使退下,密室门重新关紧。
尤世威缓缓转身,双手重重按在桌案上,低声说道:
“准备一下,我们立刻动身,去宁塞堡!”
他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个孤零零的堡垒标记,心中多了一份急切:
“忠叔……时间不等人!
我必须去见他最后一面!
至于他信中所说的……关于‘魔寇’的那些现,”
他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