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擎将战术头盔摘下,轻轻放在桌上,出沉闷的声响。
他环视着神情各异的四人——
尤世功目光灼灼,尤世威眉头紧锁,尤世禄双拳紧握,老将尤大忠则颤抖着抚须。
现在,钟擎平静地开口,
你们觉得,我还有必要当什么皇帝吗?
他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风卷云涌,夕阳西沉。
即便我夺了这天下,即便我终其一生做个励精图治的明君,可然后呢?
我死后,我的儿孙能保证继续做个好皇帝吗?
历史已经一次次证明,再贤明的君主,也难保后世不出昏君。
他转身面对众人,目光如炬:
秦灭六国,二世而亡;
汉室四百年,终有桓灵之乱;
大唐盛世,难逃安史之劫;
大宋富庶,犹有靖康之耻。
这周而复始的王朝更替,你们可曾看清其中的真相?
尤世威忍不住开口:可是
没有可是。
钟擎打断他,
这皇权制度,本质上维护的从来不是天下百姓的利益,而是皇族和士大夫阶层的特权。
百姓不过是纳粮当差的工具,王朝兴替于他们而言,不过是换了个征税的主子。
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重重地点在大明疆域上:
我要的不是改朝换代,而是彻底打破这吃人的制度。
我要的是天下大同——让耕者有其田,工者有其器,老者有所养,幼者有所教。
我要让这天下人,不再为奴为仆,而是真正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!
尤世功猛地站起身,眼中闪着复杂的光:大当家的意思是
我的意思很明白。
钟擎斩钉截铁,
我们要建立的,是一个没有皇帝的新世界。
权力不属于一家一姓,而属于天下万民。
这,才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的真正使命。
烛火噼啪作响,映照在每个人震惊的脸上。
这番石破天惊的言论,正在悄然改变着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。
钟擎的目光转向尤世威和尤世禄,声音平和却直指要害:
世人都说尤家兄弟体恤士卒,治军严谨。
可我要问二位,在这大明军中,有哪个将领敢说自己毫无私心?
你们可曾中饱私囊?可曾克扣过部下军饷?
这话如同利剑,刺得尤世威、尤世禄两张老脸霎时通红。
尤世禄下意识要起身辩解,却被尤世威按住手腕。
厅内空气再次凝重起来。
钟擎摆摆手:
莫要误会,我并非问罪。
我要说的是,这是这个时代的通病。
大明到了今天,从根子上已经烂透了。
当官财成了天经地义,你们克扣军饷,
也不过是为了养家丁、维持体面。
不这样做,你们根本无法在这腐朽的体系中立足。
他转向尤世功:
尤大哥,你给他们说说,我们辉腾军,
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漠南魔寇,是怎么做的。
尤世功再次化身治病老专家,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很有说服力:
二弟、三弟,辉腾军是一个大集体。
在这里,除了实在无力劳作的老人和幼童能获得基本供养,所有人必须参加劳动。
开始大当家的一时兴起还过军饷,然因为衣食住行、治病读书,全由集体承担。
银两在军中没有用处,后来兵士们竟然主动放弃了军饷。
尤世禄忍不住插话:没有军饷,将士们如何养家?
这就是关键所在。
尤世功解释道,
所有人的家眷都住在集体安置区,孩子统一教养,老人统一奉养。
将士们不必为家小担忧,自然无需军饷。
而且,从大当家到普通士卒,都要参加必要的劳作,或是屯田,或是修路筑城。
尤世威若有所思:那如何激励将士用命?
为集体而战,就是为自己而战。
尤世功眼神坚定,这位总参谋长进入角色的度很快,
每打下一片土地,开垦的农田、建设的房屋,都有每个出力者的一份。
更重要的,是每个人都明白,我们是在为自己、为子孙后代打造一个全新的世道。
烛火摇曳,映照着尤氏兄弟既震撼又困惑的面容。
这套完全颠覆他们认知的制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