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直到最后一句“臣虽肝脑涂地,亦必为陛下守住这西北门户!
临表涕零,不胜惶恐待命之至!”
读完,整个皇极殿内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沉默。
这时,一位站在班列靠后位置的给事中,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同僚惊叹道:
“四月二十四日事,今日五月初一,仅仅七日!
这八百里加急,真是一日未曾耽搁,当夜便出了!
尤总兵忠勇可嘉,军情传递亦是如此迅捷!”
他身旁那位同僚闻言,脸上却露出一个极其复杂、近乎讽刺的苦笑,用更低的声音回道:
“是啊,真快啊……可比大同镇那边快多了。
你我可都还记得,大同镇三月初四兵变,
代王殿下罹难,此等塌天之祸,那份奏报在路上走了将近一个月,
朝廷直到四月初才收到消息。
两相对比,呵呵……”
这声意味深长的“呵呵”
,再无需多言。
它像一根尖锐的针,瞬间刺破了朝堂上看似庄严肃穆的表象,
将大明帝国官僚系统那可笑又可悲的两面性暴露无遗:
一边是边将忠勤王事、军情传递畅通无阻;
另一边则是关乎亲王生死、镇城安危的重案,奏报却能在路上诡异“拖延”
近月。
这其中的关节,在场的众多官员心知肚明,却无一人敢在此时点破。
天启皇帝朱由校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时间上的巨大反差,
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,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。
他看向魏忠贤,声音干涩地问道:
“魏伴伴,漠南魔寇……竟已猖獗至此?
榆林……现在情形如何?
尤世威所求援饷、之权,该如何处置?”
所有人的目光,此刻都集中到了那位站在权力顶端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身上。
就在尤世威那份字字泣血的奏章,在皇极殿引轩然大波的同时,
北镇抚司那座森严的衙门深处,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信使。
送信的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,穿着寻常的驿卒号衣,
但腰间挂着的铜牌和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,表明他绝非普通的信差。
他由田尔耕的心腹校尉直接引入签押房,房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。
“指挥使大人,榆林卫千户李威,有密揭呈上。”
那汉子单膝跪地,声音压得极低,双手从贴肉的怀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。
油纸包上没有任何字迹,只在封口处用特殊的火漆压了一个极小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