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下的宁远城像一头假寐的巨兽,督师衙门附近的街巷里,黑影幢幢。
战士们已全部撤出,如同水滴汇入溪流,
悄无声息地聚集到临街几处废弃民房的阴影下。
孙承宗已被安全转移至城墙附近的隐蔽点,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钟擎身上,
等着他那道引爆祖大寿副将署的命令。
众人藏身的阴影正对着不远处的宁远副将署。
那是一座森严的宅院,黑漆漆的大门紧闭,
门前石狮在惨淡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,俨然是城中除总兵府外最气派的建筑之一。
按照大明“前衙后宅”
的规制,这高墙之后,
前院是祖大寿处理军务的厅堂,后院则是他和家眷居住的内宅。
尤世功蹲在钟擎身旁,手里拿着送话器,开始想大家介绍这座宅院里的兵力配置:
“兄弟们,根据摸查,祖大寿这宅子里外约有五十到八十名守军。
防卫分四层:
最外是署外街道巡逻队,十到十五人,负责清街警戒。
辕门有卫士六到八人,分两班守着大门。
院内更有庭院巡逻队十二到十六人,分三到四组不停巡更。
四角角楼还有了望哨四到六人,居高临下,视野最毒。
最里头是祖大寿的内宅亲卫,八到十人,
都是他带来的关外老卒,身手最好,守着他的寝房和家眷。”
他接着补充到补充道:
“夜里还会增派一队人沿外墙布防,
另有一支十人左右的机动小队随时待命。
守得跟铁桶似的。”
钟擎眯眼打量着那片黑沉沉的建筑群,目光尤其在角楼停留片刻。
郝二牛从后面猫腰凑过来,擦拳磨掌的兴奋道:
“大当家,外面的兄弟说,城门口的地雷都埋妥了,就等着您下令呢。”
钟擎拿起送话器低声说道:
“都听好了,按小队任务行动。
一队清理外围巡逻队。
张先机小队干掉高处了望哨。
郝二牛,你去把大门口那个石狮子……”
他顿了顿,隔着夜色估量了一下那石狮子的体积,
“……还算了吧,那玩意儿估计得四五千斤,你抱不动。
这样,你先去找个小点的,把大门给我砸塌了!
然后黄飞鸿,带你的人冲进去!
除了祖家人、女人和下人不杀,拿武器的,屠了!
注意,只用破军刀,不许用枪。”
郝二牛起初听到要搬石狮子,头皮一麻,冷汗当场就下来了,心里暗叫:
“卧槽!
俺就是撅出屎来也抱不起它啊!”
听到钟擎改口,他松了口气,赶紧抱了抱拳,猫下腰,
贼眉鼠眼地顺着墙根溜出去,四处踅摸趁手的家伙。
钟擎看着郝二牛消失在黑影里的背影,对着麦克风继续说:
“全体注意,这是第二次实战。
上次突袭军堡算是玩闹,这回是真刀真枪。
别以为装备好就轻视敌人。
老子费劲心思培养你们特战队,不是来过家家的。
都听明白没有?”
他话音落下,耳麦里立刻传来几声短促低沉的回应:
“明白!”
钟擎说完,街道那头就传来了动静。
先是几声沉重的闷响,像是装满粮食的麻袋从高处砸在地上。
接着,一阵阵短促的“噗噗”
声此起彼伏,声音不大,但在夜里听得清楚。
钟擎知道,张先机和黄飞鸿的小队已经得手了,高处的岗哨和外面的巡逻队都清理干净了。
他转向身边的尤世功,开口道:
“尤大哥,我看还是我进去吧。
你和他到底同朝为官过,当面锣对面鼓的,怕你脸上抹不开。”
尤世功从鼻孔里哼出一股气,嘴角往下一撇:
“我尴尬个屁!
他有啥脸面让我尴尬?
老子在沈阳当总兵官的时候,他祖大寿还是个扛旗的大头兵!
收拾他还用得着你出手?
你把心放回肚子里,我保证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,到时候他妈都认不出来!”
钟擎一听“生活不能自理”
这词又从尤世功嘴里蹦出来,心里又是一愣。
这个明朝的中年大将,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