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特战队员看到眼前的情形,
立刻从大桶里捞起一双长筷子,
又拎起装面条的桶,面无表情地朝那个打翻饭碗的小兵走去。
那小兵见一个面容冷峻的大兵径直朝他过来了,顿时就慌了神。
在辽东边军中,浪费粮食本就是重罪,更何况是这般金贵的细粮!
他腿一软,“扑通”
一声就跪在了地上,不住地磕头求饶:
“军爷饶命!
军爷饶命!
小的不是故意的!
饶了小的这一回吧!”
他一边求饶,一边偷偷用眼角瞥向孙承宗,
眼神里满是哀求,希望老督师能替他说句话。
孙承宗见状,心下确实有些不忍。
这孩子年纪太小,看样子是吓坏了。
他嘴唇动了动,正准备开口替这少年兵求个情,
却见身旁的钟擎微微摇了摇头,抬手轻轻一摆,示意他不要干涉。
孙承宗心里着急,但看到钟擎态度明确,也不敢再多言,只能暗自揪心地看着。
只见那名特战队员走到小兵面前,先将面条桶放在地上,
然后伸出大手,一把将那个还在疯狂磕头的小兵拽了起来,低声喝道:
“起来!
男儿膝下有黄金,上跪天地,下跪父母,岂能随便就跪?
跪多了,骨头就软了,还怎么拿刀杀敌!”
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瓷碗,用碗沿在小兵沾了灰土的衣服上蹭了几下,算是擦干净了。
接着,他从桶里用长筷子捞起满满一碗面条,
又特意从桶底夹了两个晶莹饱满的荷包蛋,盖在面条上,
递到小兵手里,声音依旧硬邦邦的,却带着不容置疑:
“拿稳了,吃吧。
以后手脚稳着点,这吃食,精贵得很。”
他指了指地上,“吃完,自己把这儿收拾干净。”
那小兵双手捧着那碗热气腾腾、堆着荷包蛋的面条,
又抬头看了看眼前面色虽冷、却并无责罚之意的特战队员,
愣了片刻,突然“哇”
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孙承宗站在一旁,原以为那小兵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,
却见那特战队员非但没动手,反而如此善待这个小兵。
他心下愕然,继而泛起一丝自嘲:
若换作自己治军,恐怕绝不会如此。
两支军队的高下,在这一刻已然分明。
他忽然觉,自己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带兵了。
钟擎拍了拍他的手臂,打断了他的思绪:
“咱们先去办正事,回来再用饭。”
说完便引着他朝堡外停着的重卡走去。
恰好此时,负责炊事的特战队员正拎着面桶,准备给关押在车厢里的黄台吉四人送饭。
如今已不需战士进入车厢,范文程早早候在门口,
一见人来便低头哈腰地接过桶,连声应着战士关于保持车内卫生的提醒。
钟擎带着孙承宗停在车厢外。
透过敞开的车门,孙承宗一眼瞥见里面竟关着四个建奴打扮的人,
不由疑窦丛生:这是要送断头饭?准备处决?
钟擎拽了他一下,示意他仔细看车厢里那个神态倨傲的胖子,
随即将他拉到一旁,低声道:“看清了么?”
孙承宗愈困惑:“大帝,看清什么?不过是四个虏酋罢了。”
钟擎轻笑一声,语出惊人:
“那个死胖子,就是努尔哈赤的第八子,黄台吉。
日后搅得崇祯朝不得安宁的祸,便是此人。
旁边那个点头哈腰的,是大汉奸范文程。”
这话如同晴天霹雳,孙承宗顿时须皆张,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。
他猛一跺脚,竟原地蹦起老高,
落地后便像没头苍蝇般在地上团团转,眼睛四处扫视,仿佛在寻找什么兵器。
转了两圈一无所获,他突然瞥见李内馨腰侧挂着的破军刀,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抽刀。
李内馨吓得冷汗都出来了,死死捂住刀柄,连声劝道:
“督师!
使不得!
大当家留他们还有大用!”
孙承宗哪里肯听,一边奋力夺刀一边低吼:
“撒手!
老夫今日非斩了这几个祸害不可!”
李内馨急得满头大汗,双手攥紧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