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民住过。洞外有个小土坑,坑里积着点雨水,水浑浊得像泥汤,还飘着枯草,五特找了片干净的树叶,滤了滤,才把水装进陶瓶里。
回去的时候,看见女人正抱着孩子,靠在男人身边,男人的眼睛闭着,呼吸却比之前匀了些。五特把水递过去:“只能滤成这样,凑活着喝。洞里能歇脚,你们晚上去洞里住,比在石堆后面强。”
男人慢慢睁开眼,看着五特:“你……你要往哪去?”
“往河镇去。”五特收拾好东西,准备起身。
男人突然抓紧五特的衣角:“别去河镇……俺们在路上听人说,河镇比北边还难,河里的水干得更早,地里的麦子全枯了,亭长带着人守着井,只给有钱人放水,穷人去讨水,都被打得半死……你要是去了,说不定还不如在这儿……”
五特愣了愣,又想起河道村老汉说的“河镇也好不到哪去”,心里沉了沉,却还是摇摇头:“俺得去看看,说不定能帮上忙。你们好好养着,等腿好了,往河道村去,那里刚筑了坝,有水,能种庄稼,村里人都是好人。”
男人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块石头,递过去:“这个……你拿着。俺们逃荒的时候,在前面的山脚下捡的,红通通的,看着怪好看,说不定能换点吃的。”
五特接过石头,入手沉甸甸的,暗红色的石头上泛着金属光泽,用指甲刮了刮,指尖沾了层红粉末——是赤铁矿!比柳镇的斑铜石含矿量还高,要是能炼,能铸出更好的铜工具。他攥着石头,心里一动,却还是把石头还给男人:“这石头你们留着,要是到了河道村,村里正找矿石炼铜,这个能换粟米饼。”
男人执意要给,推了半天,五特只好收下,又从怀里掏出块小铜片——是铸工具剩下的边角料,能当刮削器用——递给男人:“这个你拿着,能削木头,能割草,比石片好用。”
男人接过铜片,紧紧攥在手里,看着五特走远,才对着他的背影喊:“路上小心!要是难走,就回河道村!”
五特回头挥了挥手,继续往河镇走。手里的赤铁矿沉甸甸的,他摸了摸石头,心里想着:等去了河镇,要是真像男人说的那样难,就先找这赤铁矿的山,铸了工具,说不定能帮着挖井,帮着引水——就像在河道村那样。
走了约莫两个时辰,天渐渐暗了下来,风也凉了,吹在汗湿的背上,冷得人打哆嗦。远处的山影越来越近,男人说的赤铁矿山应该就在那片山里。五特加快脚步,想赶到山脚下找个地方歇脚,刚绕过一道山梁,就看见前面的土路上躺着个人,一动不动。
他赶紧跑过去,蹲下来摸了摸那人的鼻息,还有气,只是很弱。是个老汉,比河道村的老汉还瘦,身上的衣服破得只剩布条,露出来的胳膊瘦得像枯柴,手里还攥着个空陶碗,碗底沾着点干泥。五特把他扶起来,靠在自己怀里,倒了点水在他嘴里,慢慢喂下去。
老汉呛了两下,慢慢睁开眼,看见五特,嘴唇动了动,却说不出话。五特又喂了他点粟米饼,等他缓过来些,才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:“水……给俺水……河镇的井……被亭长封了……俺去讨水……被打了……”
五特心里一紧:“亭长真的封了井?只给有钱人放水?”
老汉点点头,眼里滚出泪来:“俺们这些穷人,只能去河里挖湿泥拧水喝……可河里的泥都干了……俺的孙儿……昨天渴死了……俺抱着他走了一天……实在走不动了……”他指了指旁边的土堆,土堆上插着根小树枝,“俺把孙儿埋在那儿了……俺想陪着他……可俺渴……俺想喝口水……”
五特掏出陶瓶,把剩下的水全倒在老汉嘴里,老汉贪婪地喝着,水顺着嘴角流下来,他赶紧用袖口擦了擦,舍不得浪费。五特看着旁边的小土堆,心里堵得慌——这一路,见过太多这样的惨事,饿的,渴的,被石头砸的,被人打的,可他能做的,只有给块饼,给口水,能帮一个是一个,却帮不了所有的人。
“俺带你去前面的山洞,那里能歇脚,俺再去给你找水。”五特扶起老汉,老汉的腿软得像面条,几乎是靠五特半扶半抱地往前走。
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才到山洞。把老汉放在洞里的干草上,五特刚要出去找水,老汉突然抓住他的手:“别去……外面有狼……俺昨天晚上看见的……好几只……眼睛亮得像灯笼……”
五特握紧腰间的铜斧,又摸了摸怀里那柄看不出材质的小刀——这是他随身带着的要紧物件,比铜斧更锋利。他低头看了看老汉干裂的嘴唇,又扫过洞外沉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