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吃”
贾环抬起头,就看向这十岁左右的少年郎,嘴角扬起,但却佯装可惜地开口:
“本来我还想请你一道吃这炸鸡,现在看来,你不爱吃这东西,我一个人吃,倒是浪费了。”
老十四一听这话,顿时就急了:
“浪费那可不能浪费!既是如此,爷就勉为其难,帮你尝尝这……甚么炸鸡吧!”
听到这一口一个“爷”的称呼,贾环脸上笑意更甚,於是顺势就面前的炸鸡,朝对面一推。
老十四庆褆动作利索地往上一跃,就翻过墙头,快步朝凉亭走来,末了一甩袍子,就大大咧咧往贾环面前,大马金刀地一坐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,刚想要豪气冲天地开吃,结果一低头,对著金黄的脆皮炸鸡,又有些踟躕起来:
“那什么……这炸鸡,也没个下嘴的地儿,你不会是要看爷笑话吧”
贾环迅速放平嘴角,若无其事道:
“你直接抱著啃就是了,这里就你我二人,分什么彼此。放心,我不会嫌弃你的。”
听到前一句话,庆褆还有些高兴,只不过等到后半句说完,他又黑著脸,抱起炸鸡,就跟泄愤似的,狠狠咬了一口。
只一瞬,他的眼神就亮起来了。
这炸鸡外皮酥脆咸香,內里的鸡肉却是丰满多汁,一口下去,几乎能够感受到汁水在口中四溢的感觉。
庆褆一边吃,一边就笑著咧嘴,对这新鲜东西讚不绝口:
“你说这是炸鸡这名字同烧鸡类似,但吃起却又別有一番风味。妙极,妙极。这滋味当真是好极了。”
半大的小伙子,真是能吃穷老子的时候。
这么一盘的炸鸡,庆褆愣是能嗦的骨头缝里都没有肉丝。
今日这一餐,味道好是一回事,更让庆褆舒心的是,这么露天席地,礼仪全无,痛痛快快地吃上一次,竟觉得身心都通泰起来,连带著他看向贾环的时候,也生出几分好感。
等到酒足饭饱,他便又径直开口:
“爷是隔壁庄子的人,以后你有甚么事,就来隔壁寻我,爷若是不在,你就寻底下的奴才。”
正在这时,墙那边,刚好传来下边奴才的叫声。
庆褆没好气地喊了一句:
“叫叫叫,叫魂呢爷这不是来了吗”
说完,他又几个跃步,对著墙头,一跃而上。
贾环神色有些古怪,看著院墙那边的角门,不由得思考起来。
莫非……这紫禁城里面的皇子,都不喜欢走寻常路吗
荣国公府。
贾环回来的时候,先去了一趟外书房。
贾政本来正与府中门客谈论诗书,见贾环回来,脸上便露出一丝笑容来:
“今日前往雍亲王府,四爷可是说了什么不成”
贾环自然不会把內容说出来,敷衍了几句,转而就换了个话题:
“父亲,今日在雍亲王府,我见到了大姐姐。”
一听到元春的名號,贾政激动得险些把手边的茶盏打翻,转而直起身,连忙发问:
“你大姐姐在雍亲王府如何可还安好她身子可有些消瘦”
贾环听到这一连串的发问,便回答道:
“大姐姐如今在雍亲王府当女史。我见到她的时候,她正端著茶盏,从茶房走来。只是行走在亲王府的外书房之中,我怕叨扰她,只能远远看她一眼,不好上前。”
贾政一听这话,神色呆呆的,又颓然地倒回位置上,口中喃喃自语:
“茶房……端茶水……元春可是大年初一出生的,怎地在雍亲王府,竟然只是个端茶倒水的女史”
说这话的时候,贾政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,猛地又咬牙切齿起来:
“都是那孽障不用功的缘故。要是他能谋取个功名,元春便是在雍亲王府里,腰杆子也能硬上几分。”
贾环不语。
贾政却丝毫不在意,自顾自地说下去,末了更是决定道:
“不行,我得去看看那个孽障。也好教他明白,即便病中养伤,读书功课,也不能落下分毫。”
倏地,贾政这才重新注意到堂下佇立的贾环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便道:
“环哥儿,你也同我一起来。”
碧纱橱。
彼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