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凡,省纪委某监察室主任,今年五十出头,面容清癯,两鬓已染上风霜,却丝毫不减眼中的锐利。他从事纪检监察工作二十余年,最擅长在纷繁复杂的账目往来、人事纠葛中抽丝剥茧,哪怕是被精心掩盖的利益输送痕迹,也能被他精准揪出。有人私下里称他“林判官”,不是因为他铁面无私,而是因为他那双眼睛,总能看透人心深处的贪婪与怯懦。
秦岳,则是省厅刑侦总队的资深顾问,曾经是全省赫赫有名的刑侦专家。他比林凡年长两岁,身材微胖,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衫,手里常年端着一个保温杯,里面泡着浓茶。可谁也不敢小瞧这位看似普通的中年人,他逻辑缜密得如同精密仪器,尤其擅长审讯攻心和证据链构建,多少负隅顽抗的嫌疑人,都在他看似随意的聊天中防线崩溃,如实交代罪行。
两人以“协助邻市重大案件协查”的名义,悄然入驻了凌源县。他们没有与县局扫黑专班一同办公,而是被林雪安排在城郊一处废弃的老国营厂房改造的安全屋内。这里远离市区,周围是大片的农田,只有一条狭窄的水泥路与外界相通,隐蔽性极强。
安全屋内的布置简单却实用。正对着门的墙壁上,挂着一块巨大的白板,上面用不同颜色的马克笔画满了复杂的人物关系图。赵天霸的名字被用红笔写在最中央,如同一张蛛网的中心,延伸出的黑色线条密密麻麻,连接着政、商、警、社会闲散人员等各个领域的数十个名字,其中几条虚线格外醒目,一端连着“文心基金”“清莲阁”,另一端则指向数个标注着“待查”的空白代号——这正是“暗河”档案指向的文教与新兴宗教领域线索。已落网的核心成员名字被红笔划掉,但仍有更多名字旁标注着“资金关联”“人事交集”“可疑接触”等字样,如同隐藏在暗处的幽灵。
白板下方的长条桌上,堆满了厚厚的卷宗、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、通话记录清单和“暗河”档案的残页复印件。几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,上面显示着加密的数据库和监控画面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油墨味,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泥土气息,构成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。
“老秦,先从‘暗河’档案里最明确的线索下手。”林凡手里夹着一支烟,烟灰已经积了长长的一截,他却浑然不觉,伸出手指着白板上“王天野”这个名字延伸出的一条实线。王天野是赵天霸团伙的财务总监,也是在第38章中被审讯人员撬开嘴的中层头目,如今已被依法逮捕。那条实线的另一端,写着“周秉良”三个字,后面用括号标注着“已退休,原市财政局副局长”,旁边还贴着一张从“暗河”档案中翻拍的纸条照片,上面写着“体育场地块,周、马经手”。
林凡吸了一口烟,烟雾从他嘴角缓缓溢出,眼神变得更加锐利:“王天野第三次补充笔录里提到的十年前老体育场土地出让金减免,‘暗河’档案里也有记载,明确指出是赵天霸通过周秉良疏通,具体经手人是县国土局的‘马小军’。这个信息双向印证,可信度极高。”
他顿了顿,翻开桌上的一份笔录复印件,指着其中一段文字:“你看这里,王天野说,当时赵天霸让他准备了五十万的‘感谢费’,是他亲自送到周秉良家的。周秉良收下后,只说了一句‘放心,小马会办妥当’。后来没过多久,土地出让金减免的文件就批下来了。而这个马小军,在事情办完后不到半年,就被破格提拔到了市国土局,现在已经是建设用地科的副科长了。”
秦岳端着保温杯,轻轻抿了一口浓茶,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,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。他眯着眼睛看着白板上的“马小军”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杯壁:“时间点卡得很准啊。破格提拔,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?”
“表面理由是业务能力强,在凌源县重点项目中表现突出。”林凡嘴角泛起一丝冷笑,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,扔给秦岳,“你看看这份提拔审批表,上面的考核意见写得天花乱坠,什么‘攻坚克难’‘勇于担当’,可当时凌源县最大的‘重点项目’,就是赵天霸借壳开发的‘天霸广场’。说白了,他这是靠着帮赵天霸办脏事,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