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8章 兵主蚩尤(2 / 3)

头十分忐忑。

“陛下,吉时到了。”

朱异声音颤抖,他和其他数十名文武大臣一样,披头散发,赤脚跪伏在地上。

他们被迫参与这场对蛮荒凶神的祭祀,这在他们所受的儒家教育里,简直是离经叛道,亵渎神明!可台城粮绝,外围壁垒尽失,夏军的呐喊声日夜可闻,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。

广场中央,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被几名强壮的禁军力士死死按在地上。

马儿似乎预感到末路,发出凄厉的长嘶,四蹄徒劳地踢蹬挣扎。

萧衍的目光落在那匹挣扎的白马上。

这曾是御苑中最温驯、最神骏的贡马,象征着纯洁与祥瑞。如今,却要成为牺牲了。

“佛祖……佛祖……”萧衍的嘴唇无声地翕动,死死盯着那尊狰狞的蚩尤像:

“朕一生奉你!舍身奉你!钱财、光阴、心血、乃至这江山社稷的赋税……都给了你!为何不显灵?为何不佑朕?”

“啊!!!”

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萧衍胸腔里爆发出来,带着积压了太久的绝望、愤怒,让跪地的群臣猛地一颤,惊骇地抬头。

只见那枯瘦的老人,披头散发,赤足狂奔,如同疯魔!

他双手高举那沉重的青铜钺,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,朝着那匹挣扎嘶鸣的白马脖颈,狠狠劈下!

噗嗤!

鲜红刺目的马血猛地激射而出,温热的液体瞬间溅满了萧衍的玄端、脸颊、白发!

浓烈的血腥味粗暴地灌入他的口鼻,呛得他剧烈咳嗽,身体踉跄。

白马发出最后一声短促的悲鸣,头颅几乎被斩断,巨大的身躯猛烈抽搐了几下,便再无声息。

“嗬、嗬嗬……”

萧衍拄着滴血的青铜钺,大口喘着粗气。玄端前襟已被染成一片暗红。

他看着地上迅速漫开的血泊,看着自己染红的双手,又抬头看看那尊冷漠俯视的蚩尤像,断断续续开口:

“皇天在上,后土在下!维兹吉日,敢以玄牡……兵主蚩尤,其听朕命!赫赫厥灵,威震八荒……今有逆贼高欢,肆虐逞凶,兵逼王畿,荼毒苍生……

伏惟兵主,降尔神威,摧彼锋镝,乱其营垒,佑我建康……

朕,以大梁国祚、万千生民为祷,祈请兵主,助朕破敌!助朕破敌!”

他念完祷词,神色愈发癫狂。

四十载青灯古佛,晨钟暮鼓,无数次舍身佛寺,换来万民称颂“皇帝菩萨”。

那金身塑像,那万众朝拜,原来皆是空中楼阁!

此刻,它们被白马的热血一泼,真如雪狮子向火,一无所有了!

他记得多年前,金陵宫中,他自得于江南佛国盛景,曾问询那位天竺来的达摩高僧:

“朕广造寺宇,度僧无数,可有功德?”

那人怎么说的来着,他说:

“实无功德!”

四个字,当年如微风过耳,他萧衍当时只觉此僧狂妄,不通人情,并不以为意。

而今,这四个字却从记忆深处呼啸而出,将他四十年的信仰与坚持刨开,露出底下荒芜的真实:原来神佛从未垂青,原来虔诚一文不值,原来他萧衍,从来就不是什么菩萨转世,不过是个在命运洪流中挣扎乞怜的凡人!

“呵……呵呵……”

他低笑着,肩膀剧烈耸动:

“果真……果真没有功德!”

就在此时,朱异高呼一声,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萧衍思绪:

“祭!”

早已准备好的柴堆被点燃,浸透了油脂的干柴瞬间腾起熊熊烈焰。

力士们将白马庞大的尸身费力地抬起,投入那冲天而起的火舌之中。

嗤啦!

皮肉焦糊的味道伴随着浓烈的血腥迅速弥漫开来。

火焰吞噬着皮毛、肌肉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

萧衍死死地盯着那跳跃的火焰,看着白马在烈焰中扭曲。

他浑浊的眼中没有悲悯,只有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狂热和孤注一掷的祈求。

“跪拜!!”

披发跣足的百官,如同提线木偶,麻木朝着蚩尤陶像,朝着那焚化白马的烈焰,深深地叩拜下去。

混杂着恐惧、屈辱和一丝荒谬期待的呜咽声,在死寂的广场上低低蔓延。

一股浓得化不开的、带着血腥的青黑色烟柱,从焚牲的烈火中滚滚升腾,直冲天际!

这烟柱如此粗壮,如此诡异,在台城上空盘旋、凝聚,几乎遮蔽了本就惨淡的日光,将整个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