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以为，京城藏污纳垢，才是对父皇王法最大的亵渎。清理几只吵嚷的老鼠，还京城一个清净，有何不可？至于朝野上下如何看……”

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：“他们怎么看，重要吗？”

朱棣被这话噎了一下，胸口一阵发闷。是啊，对于这个拥有着非人力量的儿子来说，世俗的眼光、言官的弹劾，恐怕真的如同清风拂面，毫无意义。他拥有着颠覆规则的力量，自然也就无视规则。

“你……”朱棣想发火，却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，最终化作一声苦笑，“你还是这般……肆无忌惮。你就不能……稍微顾全一下大局？为朕，为你大哥，考虑一下？”

“大局？”朱高燨看向父亲，眼神深邃，“父皇，您的大局，是平衡朝堂，是稳定江山。而我的大局，很简单。找到她，清除掉所有威胁。任何阻碍，无论是谁，皆可杀。”

他的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：“昨夜，只是开始。若那些老鼠，或者他们背后的人，再敢将爪子伸过来，伸一只，我剁一只。伸一双，我剁一双。直到，把这窝老鼠，连根刨尽。”

朱棣看着儿子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，知道这绝非虚言恫吓。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金銮殿上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，扬言要杀尽建文余孽的冷峻少年。只是如今，这少年已然成长得更加可怕。

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晨曦透过窗棂，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，也照亮了这对身份尊贵却心思各异的父子。

良久，朱棣才缓缓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妥协：“……罢了。你心中有数就好。只是……行事还需隐秘些，莫要闹得满城风雨，让朕难做。”

这几乎是默认了朱高燨的行动。因为他清楚，阻止不了，也无法阻止。与其让老四在暗中不受控制地行动，不如在一定程度上给予默许，至少能掌握部分动向。

“儿臣明白。”朱高燨微微颔首，“只要他们安分，儿臣自然懒得理会。”

朱棣深吸一口气，转移了话题，语气郑重了几分：“你既然回来了，有些事，朕也要与你交个底。北边，阿鲁台近来又有些不安分，屡次犯边。朕，有意在近期，再度御驾亲征。”

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朱高燨：“老大身体不好，监国已是勉强。老二……勇武有余，谋略不足，且心思浮躁。朕亲征期间，这京城……朕希望你，能帮朕看着点。不是让你插手政务，而是……坐镇于此，以防万一。”

这无疑是巨大的信任，也是一种变相的托付。将京城的安危，乃至太子和整个后方的稳定，寄托于朱高燨那超然的力量之上。

朱高燨看着父亲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，沉默了片刻。他对于朝堂权力并无兴趣，但守护这个家，守护这份难得的血脉亲情，是他此世的执念之一。

“好。”他简单地应承下来，“有我在，京城乱不了。”

没有豪言壮语，只有一句平淡的承诺，却让朱棣心中一块大石骤然落地。有老四这句话，比十万精兵镇守京城更让他安心。

“如此甚好！”朱棣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，虽然依旧带着疲惫，“你也累了，先回府休息吧。一应用度，朕会让内务府尽快配齐。若有任何需要，可直接入宫见朕，无需通传。”

“谢父皇。”朱高燨起身，行礼告退。

当他走出乾清宫，温暖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宫前的广场。黄俨等人恭敬地候在远处。

朱高燨抬头，望了望湛蓝的天空，眼神微动。老爷子的北伐之意，京城的暗流，建文余孽的阴影，还有那不知身在何方的怜雪……所有线索，似乎都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汇聚。

这场围绕着大明江山和他个人执念的棋局，已然正式展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