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12章 黑瞎子风波(1 / 1)

  这可不是小事。

  在大乾,战场杀敌的利器,民间是严令禁止私藏的。

  莫说寻常百姓家,即便是清河县的府衙里,也未必有几件像样的铁器,公人平日所持,不过是棍棒枷锁而已。

  一旦私藏兵刃的事泄露,往重了说,是要掉脑袋的。

  那护卫摇了摇头,低声道,“具体情况还不清楚,往后与宁猎户的合作,恐怕得更加谨慎些。”

  他心下思忖,若张权贵因此事受到牵连,他自己也绝无可能置身事外。

  如今大乾帝国初定,对兵刃铁器一类管制极严,这等干系,谁也担待不起。

  漠河村上空,黑风卷着雪絮,盘旋不散。

  然而,一股米饭特有的醇厚芬芳,却顽强地穿透了严寒,弥漫在整个村落里。

  许多本就饥肠辘辘,早早躺在床上节省力气的村民,被这勾魂的香气搅得辗转反侧,夜不能寐。

  “夫君,这精米和咱们平日吃的粟米,当真不一样哩……闻着就有股淡淡的甜香。”

  沈疏影坐在小屋内的矮凳上,双腿并拢,小手捧着一只粗瓷大碗,里面是满满一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。

  她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拨了一小口送进嘴里,细细咀嚼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
  不只是她,连一向矜持的嫂嫂秦茹,也忍不住低着头,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了一筷子。

  米饭入口,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。

  二女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,每一口白米饭都要在口中反复咀嚼,感受那丝缕缕、最质朴却也最珍贵的香甜。

  宁远在一旁看着,心中不免唏嘘。

  前世吃惯了米饭,并不觉得有何特别,如今在此地,这点白米竟成了媳妇和嫂嫂眼中视若珍宝的恩物。

  “好吃就多吃点。来,就着肉吃,那才叫香呢。”

  看到二女心满意足的模样,宁远内心也充满了难得的成就感。

  而此时,黑风岭山脚下,一支火把鬼鬼祟祟地移动着,临近村口时又迅速熄灭。

  几分钟后,赵村长家大门紧闭,屋内传出压得极低的交谈声。

  “爹,近来山里日子也紧巴,这点肉您老省着点吃……千万莫叫人瞧见。”

  借着窗棂透进的微弱月光,可见一个穿着厚重皮毛、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高大汉子,将半块獾子肉轻轻放在桌上。

  赵村长则低着头,坐在炕沿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,烟雾缭绕中看不清神情。

  “爹,您这是咋了?怎的不说话?”汉子李宏业见父亲情绪低落,蹑手蹑脚地走近。

  赵村长长长叹了口气,抬眼望着这个有家难归的儿子,眼眶湿润。

  “业儿啊……当初官府来村里抓壮丁,爹为了让你活命,不得已让你假死脱身,躲进这深山老林。”

  “如今仗打完了,你却一辈子见不得光,每隔一个月才能像做贼似的,下山给爹送口吃的……是爹害了你啊……”

  说到伤心处,老汉别过脸去,用袖口使劲擦了擦眼角。

  三年前,官府的人抓走了村里不少青壮,宁远的大哥也在其中。

  唯有赵村长提前得了风声,让儿子借口上山打猎,伪造了被野兽咬死的现场,才躲过一劫。

  可代价就是,李宏业只能藏身山林,父子相见一次都冒着天大风险。

  即便如此,李宏业仍记挂着老父,每月冒险下山送些吃食。

  李宏业心中酸楚,却强挤出笑容。

  “爹,别说这见外的话,儿子现在跟着山里的……兄弟们,日子也还过得去。您看这肉,就是首领分下来的,我匀了一半给您打打牙祭。”

  其实这半块獾子肉,已是他能拿出的全部了。

  不能堂前尽孝,他只能以此略报养育之恩。

  赵村长忧心忡忡,“当土匪终非长久之计啊……儿啊,山里头苦不苦?”

  李宏业苦笑,“有肉吃有酒喝,倒也洒脱。”

  “就是……近来我们一帮兄弟,追猎一头四百多斤的黑瞎子,好不容易将它重伤,只等它血流干再去收网,可这些天,愣是找不着了!”

  赵村长举着烟杆的手一顿,老脸神色一变,“宁家那小子……前几日正好打到了一头几百斤重的黑瞎子!”

  “爹,此话当真?”李宏业声音陡然拔高。

  “那还有假?村里不少人都瞧见了,他换回了精米,还留了好些肉在家过冬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