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山娃和他的“山魈”队如同真正的山林精怪,融入了沉沉的夜幕。他们避开所有已知的道路和村庄,凭借赵山娃对山形的近乎本能的熟悉,以及林峰根据“地脉感知”和地质图指出的、可能存在隐蔽通道的区域,在峭壁与密林间悄无声息地穿行。每个人身上都涂抹着混合了泥炭和草木汁液的伪装,装备经过仔细检查,确保不会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。他们像一股无声的暗流,向着东北方向那被林峰感知到的“震颤”源头潜去。
与此同时,红二军团主力转移的准备工作也已进入最后阶段。营地里的气氛压抑而紧迫,最后一批无法带走的物资被埋藏,重要的文件被销毁,轻伤员被尽可能加强到战斗序列,重伤员则被分散安置到关系可靠的群众家中或极其隐蔽的山洞。每个人都明白,离别在即,前路未卜。
林峰坐镇指挥部,表面上依旧沉稳地处理着各项事务,但心神却分出了一大半,紧紧系在远行的“山魈”队身上。他脑海中,那新生的【心绪感应】能力,让他能隐约捕捉到赵山娃等人那混合着高度紧张、决死意志以及一丝猎杀前兴奋的复杂情绪波动,如同极远处传来的、微弱而坚韧的琴弦震颤。同时,他也持续不断地尝试扩展【地脉感知】,希望能更清晰地把握“山魈”队前方的敌情。
一夜无话。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林峰正伏在案前小憩,突然,一阵极其微弱、却带着某种特定频率和节奏的“敲击感”,如同心跳般,透过他按在地图上的手掌,隐隐传来!
是“岩石通讯”的预定信号!来自赵山娃他们!
林峰猛地清醒,精神高度集中,仔细分辨着那断断续续、若有若无的震动。信号很微弱,距离显然不近,且受到了复杂地形的影响。他根据事先约定的、极其简化的编码本(主要依靠敲击的间隔长短和次数组合来传递少量关键信息),艰难地解读着:
“位置……确认……河口镇……东……五里……峪……”“发现……大量……物资……堆积……骡马……众多……”“有……炮兵……阵地……构筑中……”“警戒……森严……但……有……隙……”
河口镇东五里的野狼峪!(此野狼峪非之前敌军团部所在的野狼峪,属同名不同地)果然是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和炮兵前置阵地!而且敌人还在构筑炮兵阵地,这意味着他们确实在准备新一轮的、可能是针对红军转移路线的火力打击!赵山娃他们还发现了警戒的缝隙!
林峰的心脏怦怦直跳,他立刻将解读出的信息记录下来,同时通过那微弱的心绪感应,向远方的赵山娃传递去一种“收到,谨慎,伺机而动”的意念波动。他不知道这能否被对方接收到,但这已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。
他快步走出指挥部,找到周安民,将情报告知。“立刻将这个情报通报给贺总指挥和前沿警戒部队!河口镇野狼峪,敌人囤积了大量物资并在构筑炮兵阵地,极可能是为我们准备的!提醒各部,加强侦察,防范敌人可能的炮火突袭和地面进攻!”
周安民领命,匆匆而去。
天色渐亮,山谷中弥漫着破晓的寒意。林峰回到指挥部,心情却无法平静。他知道,赵山娃他们在确认目标并传回信息后,必然不会空手而归。他们在等待,等待一个最适合发起致命一击的时机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。远处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,继而染上朝霞的金红。营地里的部队已经开始有序地拆收帐篷,准备踏上转移的征程。
突然,就在朝阳即将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,林峰浑身一震!
并非通过声音,而是通过脚下的大地,以及脑海中那与之共鸣的系统,他清晰地“感觉”到了!从东北方向,距离此地约三十多里的野狼峪方向,传来了一连串沉闷而剧烈的“震荡波”!这震荡并非自然的地脉波动,而是充满了毁灭性的、人为的爆炸能量!紧接着,是一种更加混乱、更加密集的“震颤”,那是惊慌的人喊马嘶,是凌乱的枪声,是建制被打乱后的无序奔逃!
成功了!“山魈”队得手了!
林峰甚至能通过那强化后的心绪感应,隐约捕捉到一丝来自远方的、短暂而炽烈的、属于“山魈”队员们成功突袭后那混合着复仇快意与冷静撤离的意志闪光!
几乎在同一时间,负责监听敌军通讯的电台员也激动地喊了起来:“乱了!河口镇方向的敌军通讯全乱了!他们在疯狂呼叫支援,报告遭到精锐小股部队袭击,物资堆栈发生剧烈爆炸,炮兵阵地受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