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三案首名动汴梁,喜报归乡起波澜(2 / 2)

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
陆忠先是目瞪口呆,仿佛没听清 “案首” 二字,待反应过来,立刻换上谄媚的笑,拍着胸脯对围观的村民道:“看看!看看!这就是我三弟家的仁儿!从小我就说他是块读书的料!如今成了秀才,还是案首!我们老陆家光宗耀祖了!” 他说着,竟有几分耀武扬威的得意,仿佛这荣耀有他一半功劳。

大伯母李氏也凑到张氏身边,亲热地拉着她的手,指甲上的泥垢蹭到了张氏的衣袖:“三弟妹,你可真有福气!仁儿这孩子出息了,往后咱们陆家在村里可就抬得起头了!以后啊,还得请仁儿多关照他大堂兄……”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,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巴结,才能从这 “案首侄子” 身上捞点好处。

二伯母赵氏抱着三丫,拉着大丫二丫,眼眶红红的:“三弟妹,这下可好了,仁儿有出息了,你们日子能松快些了。” 她悄悄塞给张氏一把刚摘的青菜,“家里的,别嫌弃。”

陆仁回到村口时,夕阳正将村庄染成金红色。村民们涌上来道贺,把他围得水泄不通。陆仁看到人群中的祖父母和大伯一家,虽心中有芥蒂,仍依着礼数上前行礼。

陆大有慌忙避开,老脸涨得通红,半晌才憋出一句:“好…… 好小子……” 王氏则不自然地别过脸,哼了一声算是回应。

回到自家院里,陆义杀了那只舍不得吃的老母鸡,张氏忙着和面,丫丫围着陆仁转,一会儿问 “秀才是不是能管官”,一会儿又说 “要把新裙子的花绣成蝴蝶”。

院墙外围瞬间挤满了人。墙头扒着啃野枣的半大孩子,柴垛上坐着纳鞋底的婆娘,连平日里难得出门的老族叔都拄着拐杖挪过来,摸着喜报上烫金的字颤巍巍道:“陆家…… 出了文曲星了。”

晚饭后,陆义坐在门口,沉声道:“仁儿,中了秀才是大事,得办喜宴。族长、王先生肯定要请,你爷你奶…… 还有你大伯一家,也得请。” 虽是分家,但在村里,孝道礼数不能少。

陆仁点头:“爹说得是。日子就定在三日后吧,正好请王先生和族长主持。”

喜宴当天,陆家村锣鼓喧天。祠堂前摆了三十桌酒席,村民们扶老携幼前来道贺,连邻村的里正都特意赶来。陆仁穿着新做的青布秀才袍,胸前别着银花,正与王先生、族长寒暄。

忽然,村口传来一阵马蹄声,不同于乡役的坐骑,是县衙的官马。徐阶穿着一身常服,在随从的簇拥下走来,满面笑容:“陆贤侄,恭喜恭喜!”

陆仁连忙迎上前:“大人亲临,晚辈惶恐。”

徐阶扶着他,目光扫过满堂宾客,朗声道:“陆仁连中三案首,是我陈留县的荣光!更难得的是,他在院试中所写的《治河策》,己被总河都御史刘大夏大人看中。刘大人此刻正在黄河岸边督办工程,特意托老夫询问细节,说若可行,便要在郑州段试点推行!”

满场皆惊。村民们更是议论纷纷。

“陆仁这孩子打小就聪明。”

“陆家要发达了”

........

陆大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,看着被县令称赞的孙子,老泪纵横。王氏的脸色更加难看,却不敢再作声,只能低头扒着碗里的饭。陆忠则得意地向同桌的村民吹嘘:“看到没?我侄子的本事,连京官都看重!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!”

徐阶拉着陆仁到祠堂偏屋,屏退左右后道:“刘大人离此不过百里,对你的‘石笼固堤’‘植柳护岸’之法极感兴趣。你若有时间,可随老夫去一趟黄河岸边,当面与刘大人细说?”

陆仁心中一喜,这正是他将工科知识用于实务的机会。“能为治河尽力,晚辈义不容辞。”

徐阶赞许点头:“好!过几日我便派人来接你。” 他顿了顿,又道,“你放心前去,家中事务,县衙会代为照看。” 这话既是体恤,也是示好,显然是想与这位前途无量的少年才俊打好关系。

回到宴席上,陆仁看着满桌的笑脸 —— 父母的骄傲,二伯一家的欣慰,王先生的期许,还有祖父母和大伯一家复杂的神情,忽然明白,科举之路不仅是个人的攀登,更是一个家族在乡土社会中地位的重塑。

夕阳西下,喜宴渐散。丫丫拿着陆仁给她买的花布,笑得合不拢嘴。陆仁望着黄河的方向,心中充满了期待。他知道,真正的挑战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