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点土成金(1 / 3)

黄河滩涂蒸腾着雨后浓烈的泥腥气,浊浪拍打残堤的轰鸣声不绝于耳。·搜*嗖·小/说?王′ ·勉¢沸-悦/渎!刘大夏黢黑的手指稳稳指向河工营地边缘一座歪斜的废窑,对身边肃立的工部营缮所大使李振吩咐道:“李大使,即日起将此窑划拨陈留县生员陆仁专用。所需青石、柴炭、河沙,着工部料场按需支应。人手不够,从河工营调拨二十名精壮听用。”李振躬身领命:“下官明白,即刻办理!”

刘大夏这才转向陆仁,威严的眉宇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,声音沉稳如砥柱:“陆生员,老夫给你人和物,这‘石脂’成与不成,就看你的本事了。治河如救火,时不我待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浊浪翻滚的河面,“黄河不等人。放手去做,一切有老夫担着。”

陆仁心中激荡,深深一揖:“谢大人信重!学生定当竭尽全力!”

废弃窑口被清理出来,二十名精壮河工在陆仁指挥下挥汗如雨。粗陶大碗在军帐内一字排开,盛着碾得粗细不一的青石粉、胶泥般的河滩黏土、筛得极细的河沙。赵德柱捧着戥子,愁眉苦脸地拨弄算珠:“青石七成,黏土三成……这炭火钱流水似的!”马武领着一帮河工兄弟吭哧吭哧将混合料铲入窑膛。鼓风用的旧牛皮囊被拉得呼哧作响。

烈焰烧灼一日一夜。开窑时,期待中的坚石不见踪影,只有一堆淡黄色、酥松如糕饼的块状物。马武抄起一块,指尖稍用力——“咔嚓!”碎渣簌簌滚落。蹲在窑口的老河工王老汉,用木棍“梆梆”敲着碎块,咧嘴笑道:“脆得赛过麻糖!娃啊,这玩意儿填茅坑都嫌硌屁股!”哄笑声中,赵德柱捧着价值不菲的“麻糖”渣,欲哭无泪。

陆仁捻起碎渣,指腹传来粗糙的颗粒感。“窑温不够,”他看向刘大夏派来“学习”的工部吏员张主事,“张主事,烦请再调拨些上等焦炭,下一窑需猛火!”张主事点头记下:“下官即刻去办。”

第二窑,陆仁亲自盯着投料比例,焦炭堆满窑口。烈焰将窑壁烧得赤红发亮,热浪灼人。-2/s¢z/w`./c+o-m′开窑时,众人却傻了眼——窑内熔融的青黑色琉璃状物质,如同巨兽凝结的涎水,死死扒在窑壁上。

“娘的!俺就不信了!”马武不信邪,拔出自己那把祖传的腰刀(普通铁刀,非军械),吐气开声,狠命撬向一块凸起的琉璃疙瘩!“锵——!”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,火星西溅!马武虎口发麻,再看刀尖——赫然卷了刃!他捧着爱刀,心疼得首咧嘴。王老汉眯着眼凑近:“这玩意儿硬是硬,可金贵得能镶娘娘凤冠了!谁舍得砌河堤?”

陆仁盯着窑壁上狰狞的熔瘤和报废的窑体,心如刀绞。徐文谦却埋头翻着随身携带的《格古要论》,忽然指着一行小字低呼:“‘窑火过烈,土石化璃’!陆兄,可是此理?”陆仁劈手夺过书卷,目光扫过“窑变”二字,脑中轰然作响——烧瓷时温度失控导致釉料熔融成琉璃!此乃大忌!

第三窑点火不久,连绵阴雨不期而至。窑火在风雨中飘摇,最终熄灭。开窑时只见半生不熟的灰绿色料块,软塌塌冒着热气。众人唉声叹气。赵德柱蹲在泥地里画圈圈:“贼老天,专跟我们作对!”

陆仁焦躁地踹开窑门,靴子深陷泥泞。忽然脚下一滑,手掌按到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!低头细看,竟是前几日废弃的、被雨水浸泡透的“麻糖”废料,此刻竟凝结成一片铁灰色的硬壳!他猛地扑跪在地,十指如钩,疯狂抠挖那片硬地:“水!是水!它要水!”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他高举一块沾满泥浆的硬块,在雨幕中放声大笑:“成了!是水!”工部吏员张主事看得目瞪口呆,喃喃道:“这……这真是天工开物不成?”

新窑的火光再次映亮河滩。这一次,陆仁指挥水龙车精准调控窑温。出窑的灰绿色熟料被反复研磨,细如面粉。陆仁亲自配比:七分熟料粉,两分筛净的河沙,一分碾碎的黏土砖粉。加水搅拌,青灰色的黏稠浆体在木桶中流淌,散发出矿石与泥土混合的气息。

消息传到总河行辕。_鑫¨完?本/鰰.栈^ ¨免*肺-跃·独\刘大夏放下正在批阅的河工文书,眼中精光一闪:“哦?走,看看去!”

残堤豁口前,陆仁正仔细涂抹着青灰色泥浆。刘大夏负手而立,静静观看。泥浆缓慢覆盖了狰狞的伤口。

三日后的清晨,阳光炽烈。刘大夏亲临堤岸,身后跟着一众工部官员和河工首领。那青灰色的“石壁”己凝固一体,冷硬如铁。

“取锤来。”刘大夏沉声道。立刻有河工奉上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