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,“眼下重建被砸的作坊,添置新家伙什,倒是解了燃眉之急。”
临近晌午,一辆悬挂着巡抚衙门标识、由两名佩刀亲兵护卫的马车,稳稳停在了格物商会门前。这阵仗,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一位身着青色吏服、气度沉稳的中年文吏手持一封泥金大红请柬,在亲兵护卫下步入商会。
“哪位是陆解元?”文吏声音平和,却带着官家特有的威严。
陆仁闻讯,在徐文谦陪同下走了出来。
文吏见到陆仁,立刻躬身行礼,态度恭敬却不失体统:“下官奉抚台吴大人钧命,特来向陆解元及徐亚魁、沈亚魁、马老爷、赵老爷递送鹿鸣宴请柬!” 他特意点明了西人的功名(徐文谦第六名亚魁,沈默第六名后也是亚魁,马武和赵德柱称老爷)。
说着,他双手奉上那封最为精致、封面泥金书写“陆解元亲启”的大红请柬,又分别将另外西封递给徐文谦等人。
“抚台大人有谕,”文吏肃然道,“鹿鸣宴乃朝廷定制,彰文教,慰贤才。定于后日酉时正刻(下午五点),于巡抚衙门后园‘澄怀园’举行。届时,阖省新科举子齐聚,更有藩臬二司、学政大人及府县主官作陪。请解元公及诸位老爷务必准时赴宴。”
陆仁接过那沉甸甸、透着墨香和尊荣的请柬,心头一凛。鹿鸣宴!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!这不仅仅是庆祝,更是踏入河南官绅顶级圈子的入场券!藩臬二司(布政使司、按察使司)、学政、府县主官……这才是真正掌握地方实权的大人物!
文吏传完话,再次行礼,便带着亲兵告辞离去。
商会院内,一时安静下来。赵德柱拿着自己的请柬,翻来覆去地看,又兴奋又有点发怵:“乖乖,巡抚衙门!藩台臬台!这…这阵仗有点大啊!去了该说点啥?”
沈默看着请柬,眼神深邃。他知道,这鹿鸣宴,才是真正检验“解元”这块招牌成色的地方。觥筹交错之下,是暗流涌动的人情世故与无形的较量。
马武挠挠头,看向陆仁:“陆哥儿,这宴…咋整?”
徐文谦则看向陆仁,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他知道,鹿鸣宴上,布政使司那位王瓒大人(金世荣的靠山)必定在场。这宴,怕是不好吃。
陆仁摩挲着请柬上冰冷的泥金字体,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分量。手腕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,提醒着他来路不易。解元的光环固然耀眼,但真正的考验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巡抚衙门澄怀园的后夜,究竟是坦途的起点,还是另一场风波的序幕?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几位同样手握请柬、神色各异的兄弟,嘴角勾起一抹沉静而锐利的弧度。
“后日酉时,巡抚衙门,鹿鸣宴。” 陆仁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咱们兄弟,一起去会一会这河南顶上的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