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名十六至二十五岁、身体条件尚可的军余和正军。他又强行接管了城西一处废弃的旧营盘,派人日夜赶修,作为新军驻地。
兵部员外郎孙振宗冷眼旁观着这一切,未再出声阻拦,只是在日记簿上默默写下:“十月廿三,马判官借总兵府势,强压卫所,抽调兵员千名,入驻旧西营。”
然而,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。被强行征召来的千名军士,大多面黄肌瘦,眼神麻木,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深深的疑虑。他们早己习惯了卫所的腐朽和麻木,对什么“新训”、“标兵”毫无概念,甚至暗中传言这是要挑人去当送死的炮灰。
马武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,望着台下这群涣散、惶恐的队伍,心中沉甸甸的。他知道,父亲的虎皮只能打开局面,却无法收服人心。他深吸一口气,拿出了陆仁的《新训纲要》。
接下来的日子,旧西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,或者说,一个“魔鬼训练营”。
思想之变: 每日卯时,点名之后,不再是军官的呵斥,而是由马武和他挑选的几名识字的军官,轮流上台,用最朴实的话语讲述“当兵吃粮,保家卫国”的道理,强调军纪如山,荣誉重于生命。起初,台下哄笑、窃窃私语者甚多,但日复一日的重复,以及随后看到的实实在在的变化,让这些话语开始悄然植入心田。
官兵一致: 马武脱下官袍,换上与士卒一样的棉甲,一同吃大锅饭(餐餐见荤,油水充足),一同睡通铺,一同参加所有训练。军官克扣粮饷?马武亲自监督发放,确保每一文钱、每一粒米落到士卒手中。此举极大地震撼了这些习惯了被欺压的军士。
科学严训: 训练极其艰苦,却迥异于旧式的打骂体罚。每日课程排得满满当当:
队列: 一站就是半个时辰,反复练习行进、立定、转向,培养绝对的纪律性和集体意识。懈怠者罚跑圈,而非鞭打。
体能: 每日五里负重越野、攀爬障碍、石锁阵、角力,挑战身体极限。但训练后必有热食热水,甚至安排了简单的按摩放松(由略懂医术的老兵负责)。
技艺: 弓弩射击、刀枪格斗、火铳装填(尽管火器老旧),训练强度大,要求高,但教官(马武请来的几位不得志的旧军官)必须讲解要领,示范动作。
土木与识字: 下午则进行壕沟挖掘、工事构筑等实战作业。傍晚,则点燃油灯,学习认识二十个常用字(如“令”、“攻”、“守”、“姓名”等),并由军官讲解条令。
政工雏形: 马武仿照陆仁的建议,设立了“诉状箱”,鼓励士卒匿名投书,反映困难、提出建议甚至投诉军官。他每晚必亲自查看,并及时处理。他还定期组织“评功评过”,对训练刻苦、进步显著者当众表彰,奖励实物;对违反军纪者,处罚亦迅速而公正。
过程绝非一帆风顺。最初几天,逃营者时有发生,怨声载道。马武毫不手软,抓回逃兵,当众严惩,以儆效尤。但同时,他也让所有人看到了坚持下来的好处:吃饱穿暖,饷银十足,无人欺辱,还能学到本事。渐渐地,逃营消失了,怨言减少了,取而代之的是训练场上日益整齐的口号声和逐渐凝聚起来的精气神。
两个月后的校场大阅。刘韬、孙振宗以及蔚州卫所的所有高级军官都被“请”来观礼。
当五百名经过最终筛选、精神抖擞的“新训营”精锐,迈着整齐划一、铿锵有力的步伐通过点将台时,当他们表演弓弩齐射、刀阵刺杀、以及虽然简陋却配合默契的战术演练时,观礼台上鸦雀无声。
这些军官们看着眼前这支脱胎换骨、眼神锐利、浑身散发着剽悍之气的队伍,再对比自己麾下那些萎靡不振的士兵,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。震惊、难以置信、嫉妒、恐惧…种种情绪在他们眼中交织。
刘韬脸上挤着笑容,连声夸赞“马判官练兵有方”,后背却己被冷汗浸湿。他仿佛看到了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正在崛起。
孙振宗面无表情,但在他的记录簿上,却写下:“腊月初五,观新训营操演。军容严整,号令如一,士气高昂,技艺娴熟,迥异旧军,恍若另伍。然其法标新立异,耗饷甚巨,官兵界限模糊,长此以往,恐生尾大不掉之患…”
马武站在点将台上,望着台下这支初具雏形、充满朝气的新军,心中豪情万丈,却又倍感压力。
他知道,借父亲权势打开的缺口只是暂时的,陆仁提供的练兵之法虽奇效显著,却也需持续投入和精心维护。
这支五百人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