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昔日叱咤九州、叫嚣“玉碎”的萨摩枭雄,此刻头发散乱,面容枯槁,眼神浑浊而空洞,只有在触及周围大明官员的目光时,才会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屈辱与不甘。
他身后,数十名被俘的倭寇大头目、知名武士,同样枷锁在身,步履蹒跚,在盔明甲亮、手持明晃晃兵刃的大汉将军押解下,如同被驱赶的牲口,与旁边那熠熠生辉的财富形成了极其强烈而讽刺的对比。?s/s¨x¢i~a,o^s/h·u!o\._c′o~m¢他们是胜利的注脚,是失败者最直观的体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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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治帝身着冕服,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,登上午门城楼。
俯瞰着脚下这象征着无上武功与巨大财富的盛大场面,听着礼部官员抑扬顿挫地高声唱诵着长长的缴获清单,一股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”的豪情在他胸中激荡。即便是最讲究“仁义”、“怀柔”的翰林清流,在此情此景之下,也难以抑制那份属于天朝上国的骄傲与扬眉吐气。
站在阁臣班列中的陆仁,望着那堆积如山的财货,心中亦是心潮起伏。
他微微侧身,对身旁的次辅谢迁低声道:“谢阁老,今日见此珠玉盈庭,金铁成山,方知太史公在《货殖列传》中,何以对财富集聚之道,记述得那般详尽。这跨海一击,虽耗钱粮巨万,然其获……着实令人心惊。古人云‘争地以战,杀人盈野;争城以战,杀人盈城’,其背后驱动力,由此可见一斑。”
他这番话,既有对战争残酷性的清醒认知,也带着一丝对客观经济规律的感叹。战争,无疑是吞噬生命的恶魔,但在特定的历史节点,它也确实成为了资源再分配最暴力、最快速的通道,尤其是在文明与技术的代差之下。
谢迁闻言,沉默了片刻,目光扫过那些金银和囚徒,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,捋须道:“陆大人所言,直指根本。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。能于征伐之后,不忘格物之本,导利国用,方是长治久安之道。” 他这话,算是默认了陆仁观点中的现实性,同时也将话题引向了更积极的层面。
盛大的展示仪式结束后,朝堂的焦点迅速从欢庆胜利,转向了两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:如何处置这些战俘,以及如何将马武奏疏中提及的、足以影响国运的矿藏发现,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国力。
关于战俘的问题:
都察院左右都御史、十三道监察御史,以及刑部、大理寺的官员,态度出奇地一致和强硬。奏疏如雪片般飞向御前,核心只有一个:明正典刑,以儆效尤!
他们的理由铿锵有力,不容辩驳:岛津忠良等人,并非战场公平对决被俘,而是负隅顽抗、斩杀天朝使者、罪孽深重之顽寇!其麾下倭寇,百余年来屠戮大明沿海军民无数,血债累累,天地不容!若不施以极刑,何以告慰东南万千冤魂?何以彰显朝廷法度?何以震慑四方不臣之心,使其知犯我大明天威者,必遭严惩?
在汹涌的舆论和确凿的罪行面前,任何“怀柔”的声音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弘治帝顺应臣意,很快下旨:着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三法司,即日会同审理岛津忠良等一干战犯,核定其罪,择日于西市口公开行刑,处以极刑(最终定为凌迟,以儆效尤)。
其余胁从俘虏,则按律论处,重者充入官奴,发往矿山、边塞苦役至死;轻者亦需服漫长苦役。目的明确——不仅要消灭他们的肉体,更要通过公开的严惩,将大明的威严与复仇的意志,烙印在每一个目睹或听闻此事的人心中。
如果说战俘处理是快意恩仇,那么关于九州发现大型煤矿、金银矿、铜矿的消息,则引发了一场更为深刻、关乎帝国未来命运的朝堂大议。
当马武信中那“疑似大型矿脉,煤、金、银、铜皆有,储量颇丰”的字眼被正式宣读出来时,整个皇极殿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炸药库,瞬间引爆!
户部尚书周经几乎是踉跄着出列,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:“陛下!天佑大明!此真乃天赐宝库于陛下也!得此矿藏,不啻于凭空增添数省之岁入!若能及时开采,则国库充盈,以往捉襟见肘之边饷、河工、官俸,皆可无忧!陛下励精图治之宏图大业,皆有坚实之基矣!”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太仓库里白银堆积如山,再也不必为每年的预算缺口焦头烂额的美景。
工部尚书陆仁紧随其后,他的发言则更具前瞻性和系统性:“陛下,周尚书所言,乃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