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苦的哀鸣。那墨迹未干的记录纸,仿佛浸透着无形的鲜血。
当轮到“丙”字号接受更高一个梯度的剂量时,团队内部那根早已绷紧的弦,终于崩断了。
“丙”号在注射后不久,便因剧烈的眩晕失去平衡,一头撞在冰冷的石墙上,额角瞬间裂开,鲜血顺着脸颊蜿蜒而下,与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构成一幅凄厉的图景。
负责记录的年轻研究员李瑜,是格物院第三期的优秀学员,素以冷静细致着称。但此刻,他看着“丙”号那混合着鲜血、冷汗和绝望的眼神,看着那在地上无助抽搐的身体,一直强撑的理智彻底瓦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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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猛地扔下炭笔,那支笔在石地上弹跳着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他冲出观察室,扶着外面冰冷的墙壁,弯下腰,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,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。·删!八/墈_书!徃. -已*发~布-蕞/薪\章·洁¢
“不行了……我受不了了……”他声音破碎,带着哭腔,像是在质问所有人,又像是在拷问自己,“我们到底在做什么?!这和诏狱里那些用刑的有什么区别?!我们在用他们试毒!我们在杀人!用更‘文明’的方式杀人!这和那些罪大恶极的囚犯有何区别?!”
他的崩溃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激起了剧烈的涟漪。另外几名年轻学员也面色惨白,眼神躲闪,有人甚至悄悄摘下了胸口象征格物院身份的徽章,仿佛那是一种灼人的耻辱。
“李瑜!闭嘴!”负责数据核算的资深研究员张振猛地一拍桌子,站了起来,他脸色同样难看,但眼神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厉色,“你以为我们愿意待在这鬼地方做这些吗?!可这是救陛下的唯一希望!没有这些数据,你敢把这份未知的毒药……不,是‘希望’,用在陛下身上吗?!他们的命是命,陛下的命就不是命?!大明的江山社稷,万千百姓的安稳,就可以置之不理了吗?!”
“但那也不是我们这样做的理由!我们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陆仁低沉而沙哑的声音,如同寒冰般切断了这场即将失控的争论。他没有看激动的张振,而是走到几乎虚脱的李瑜面前,没有伸手搀扶,也没有出言安慰。他只是用一种极度疲惫,却又仿佛看透了一切虚无的平静语气说道:
“李瑜,看着里面。”
李瑜茫然地抬起头,顺着陆仁的目光,看向观察室内那个依旧在痛苦呻吟的“丙”号。
“记住你此刻的感受。”陆仁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记住这份恶心,这份负罪感,这份自我怀疑。这正是我等与外面那些行刑者,最后、也是最重要的区别。”
“他们施加痛苦,是为了终结生命,是为了惩罚,或是为了取乐。而我们,”陆仁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脸色苍白的研究员,“我们记录痛苦,分析痛苦,承受这份施加痛苦所带来的心灵拷问,是为了……在未来,能够凭借今日所得,去阻止、去减轻千倍、万倍更大的痛苦。是为了让更多的人,不必承受此等绝望。”
他的话语像是一把冰冷的解剖刀,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,也试图赋予这残酷行径一丝悲壮的意义。
“收起你的眼泪,不是因为它们无用,而是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哭泣的资格。”陆仁继续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拿起你的笔,回到你的位置。客观、准确、毫无遗漏地记录下这一切。这才是对里面那个正在承受痛苦的人,最大的尊重。也是对未来那些可能因我们今日所为而得以活命的人,最根本的责任。”
李瑜怔怔地看着陆仁,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同样深不见底的坚定。他脸上的激动渐渐平息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、混合着痛苦与觉悟的茫然。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炭笔,用袖子狠狠擦去脸上的污渍,踉跄着走回了记录岗位。
陆仁转过身,面向所有人,他的脊梁挺得笔直,仿佛能撑起这屋宇内所有的沉重:“我知道,此间种种,如同炼狱。我等双手,已沾无形之血。然,开弓没有回头箭。心怀不忍,可;手抖眼盲,不可。继续。”
试验,在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悲壮沉默中,继续推进。
“乙”字号的耳鸣加剧,最终陷入了近乎全聋的死寂世界,对外界的呼喊毫无反应,整日蜷缩在阴暗的角落,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。
“甲”字号在承受了数次剂量后,模拟的结核症状虽有所减轻,但听力明显下降,尿液中也持续检测出蛋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