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治二十二,秋,西山格物院。′x-i\n_t/i·a!n~x`i?x_s-..c_o!m?
石油化学所东南角的“高分子材料实验室”内,空气湿热,混杂着原油的腥膻、硫磺的刺鼻以及天然橡胶汁液特有的草木气息。
一座半人高的夹套反应釜正在蒸汽管道的加热下发出低沉的嗡鸣,搅拌桨缓缓搅动着釜内墨汁般粘稠的胶液。
项目负责人,年仅二十四岁的研究员陈水生,紧抿着嘴唇,目光在反应釜的压力表、温度计以及手中那份写满密密麻麻配方的笔记上来回扫视。他原本清秀的脸庞被烟火气和长期熬夜熏染得带上了几分沧桑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“硫粉预备……注意,分三次投入,每次间隔三十息,确保分散均匀!”他的声音因高度紧张而略显干涩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周围的几名助手立刻行动起来,如同操作精密仪器般,将预先称量好的淡黄色硫磺粉末,通过特制的加料口,小心翼翼、分毫不差地送入翻滚的胶液中。
天然橡胶,这种从美洲雨林艰难运输回来的神奇物质,虽拥有绝佳的防水性与绝缘性,但其“娇气”的秉性却让格物院的工匠们头疼不已——遇冷则硬脆如琉璃,一碰即碎;遇热则瘫软如饴糖,粘手粘脚。
陆仁尚书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其关键在于“分子链松散,需以硫桥链接稳固”,并给出了“硫化”这个方向。然而,知易行难,硫磺的比例、加热的温度与时间、乃至辅料的添加,都需要无数次枯燥乃至危险的实验去摸索。
这已是他们进行的第九十七次系统性硫化实验。
之前的失败品,有的脆若焦炭,有的粘如烂泥,更有甚者在反应中剧烈放热,险些酿成事故。
时间在沉默而紧张的等待中流逝。反应釜内的胶液颜色逐渐加深,从墨黑转向一种更深沉的暗褐。当最后一个阶段的保温时间结束,陈水生深吸一口气,果断下令:“停火!泄压!准备出料!”
釜盖开启,一股更浓烈的混合气味涌出。
工匠用特制的长柄铁钳,从釜内夹出一块仍冒着丝丝热气的、表面粗糙的黑色胶块,迅速投入旁边的冷水槽中淬冷。
“嗤——”的一声,白汽弥漫。
待胶块完全冷却,陈水生亲手将其捞出,放在铺着白绸的检验台上。所有研究员都围拢过来,屏住呼吸。
陈水生拿起特制的夹具,用力拉伸胶块。胶块展现出良好的延展性,并未轻易断裂。
他又将其置于一旁的冰桶中,片刻后取出,用锤子轻轻敲击,不再是令人心碎的硬脆声响,而是带着韧性的闷响。最后,他将胶块靠近烧着炭火的铜炉,胶块表面微微发烫,却并未出现之前那种令人沮丧的软化粘连。
“弹性保留率超过七成!低温脆化点显着降低!高温稳定性……达标!”负责记录数据的研究员声音颤抖地报出一连串结果。
实验室里沉寂了一瞬,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!陈水生重重一拳捶在桌面上,眼眶微微发热,数月来的焦虑与疲惫,在这一刻化为了巨大的成就感。-第\一?看?书¨网* +追?蕞*芯¢璋¢劫~
这不再是偶然的幸运,而是可重复、可控制的工艺突破!
他立刻亲自捧着这块意义非凡的硫化橡胶样本,疾步走向相隔不远的机械试验场。
那里,一个更激动人心的应用正等待着它的降临。
试验场上,工匠头领胡铁锤正带着几个徒弟,围着一架特制的加重四轮马车骨架忙活。与寻常马车不同,这架车的两个后轮是光秃秃的巨大木轮,轮缘被精心车出了一道深而宽的凹槽。
“老胡!快!试试这个!”陈水生几乎是冲过来的,将尚带余温的硫化橡胶条递了过去。
胡铁锤,这位与钢铁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匠人,眼中精光一闪,接过橡胶条,用力捏了捏,感受着那扎实而富有弹性的反馈,咧开大嘴笑道:“好家伙!总算弄出个像样的玩意儿了!小子们,动起来!”
在他的指挥下,工匠们先用特制的鱼胶均匀涂抹在木轮的凹槽内,然后将硫化橡胶条小心翼翼地、一圈紧挨一圈地缠绕、粘贴上去,再用木槌轻轻敲打夯实,确保接触紧密无隙。
最后,形成了一个粗糙但完整、直径约五尺的黑色橡胶圈,紧紧箍在木轮之上。
“装车!”胡铁锤声若洪钟。
沉重的车轮被抬起,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