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梁王朝的疆域,比你们的英吉利亚辽阔数十倍。此外,这不仅仅是疆域的问题,”他顿了顿,声音沉重了几分,“尤其是那种根深蒂固的高低贵贱、等级森严的思想,是盘踞在这片土地上、深入骨髓的精神枷锁。”
“这枷锁之重,或许远超出你们国家的理解范畴。”
“它并非百姓自愿戴上的,而是由帝王与士绅,一代又一代,为了巩固自身的权与利,亲手锻造,再一寸寸锁在万民颈上。”
“百姓在这重压之下,只能俯首躬身,为了一口活命的食粮挣扎,再也无力抬头望向天空。久而久之,脊梁弯了,眼神木了,连仰望的勇气也消失殆尽——那不再只是一时的屈服,而是演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痼疾,一种无法挺直腰杆的宿命。”
说到此处,苏文深深叹息。他感到自己仿佛立于万丈深渊之前,纵有满腔热血、一念赤诚,却也如萤火之于长夜,微弱而孤独。
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至此的现代人,要凭一己之力,去填平这横亘千年的万丈深渊,是一种近乎绝望甚至是痴人说梦。
即便是仅仅改变一个翼州,他也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与谋算。
他运用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与权谋,以武力为尖刀,以计策为矛,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——说服开明的士绅,联合盘踞的大家族,引导逐利而动的商人,聚拢有识的精英……如此步步为营,如履薄冰,才勉强汇聚成一股变革的洪流,冲开了铁幕的一角。
换来翼州今日这来之不易的成果。
让百姓数千年来,第一次,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。
而翼州,放眼浩渺的大梁版图。
不过是一隅边地,一个小小的州府罢了。
“主公,陛下秘使到了翼州,正在门外求见。”此时,一名衙役上前低声在苏文耳边说道。
“詹姆斯爵士,你先回客馆休息,他日我们再叙友谊。”
“行。”见到苏文有大事要处理,詹姆斯告辞离开。
……
书房里。
苏文和冯良才一起,接见了那位秘使。
是一名太监。
秘使并未寒暄,待苏文与冯阁老见礼完毕,便向前一步,在摇曳的烛火下压低了声音:
“苏大人,冯阁老,陛下有口谕。”他的目光尤其在苏文脸上停留,“陛下言道:‘驸马苏文在翼州政绩斐然,朕在京城亦有耳闻。翼州水师,更是朕寄予厚望的南天柱石。’”
秘使话锋一转,声音放的更低:“然陛下亦有一件私事相托。陛下坦言,‘朕困于深宫,内帑恐有被人觊觎之嫌,步履维艰。望驸马能念及君臣父子之情,想一个万全之法,为朕将内帑财货,秘密转运至翼州安置。’此事关乎国本,陛下嘱您,慎之,密之。”
“臣,苏文遵旨。”苏文挥手,“来人,送这位公公去休息。”
“此外,奉上二两白银作为幸苦费。”
“多谢苏大人。”传旨的太监立刻眉开眼笑。
苏文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,果真是财大……朝廷的栋梁。
“事情果然和主公之前的预料一样。海上一战之后,各地权贵纷纷将财富搬到翼州来。”太监走后,冯良才道,“就连陛下,都要把内帑的财富,送到翼州安置。”
“别看是王朝末世,皇帝的内帑,依旧是一笔恐怖的财富。”
“冯大人猜猜看,皇帝内帑,到底有多少。”苏文脸上露出笑容。
“白银三四千万两、黄金千万两是有的。”冯良才沉思片刻,估算起来,“至于其奇珍异宝,前朝名贵字画真迹,更是不计其数。”
“大梁王朝运营了两百多年,历代皇帝都在充实内帑。”
“其中的财富,普通人难以想象。”
“这笔财富,我们必须要拿下。”苏文重重的说道。
“这笔财富现在在京城,被士绅势力包围,想要平安的取回翼州,难度不小。”冯良才道,“这无异于虎穴取宝。”
“整个紫禁城包括皇帝身边,都布满了他们的眼线。”
“将内帑财富搬出来这件大事,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耳目。”
“而且翼州距离京城遥遥数千里,沿途经过好几个行省,到处都是关卡。还要经过几个五军都督府的防备区,守备森严。”
“是啊。”苏文点点头。
“主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