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再顾不得其他,快步朝着前厅方向奔去。
赶到前厅时,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。那人正背对着门口,站在博古架前,似乎在端详架上的某件古玩。他身着一袭月白锦袍,袍角绣着暗银色的云纹,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。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玉带,玉带钩上悬着一枚硕大的羊脂白玉佩,玉质温润通透,一看便知是极品。乌黑浓密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松松绾起,几缕发丝随着他轻微的动作,在颈后慵懒地垂落。窗外天光正好,斜斜地落在他身上,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,那背影静立不动,却自有一种渊渟岳峙、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度,竟比传闻中那“冷面阎罗”的称号,更添了几分清隽出尘的书卷气。
“王、王爷恕罪,小女无状,惊扰了王爷……”裴文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,地上散落着几片青瓷碎片和一滩水渍,显然是刚才失手打翻了茶盏。他脸色苍白,正捂着胸口,不住地喘息。
萧弈辰缓缓转过身来。
裴婉宁恰在此时抬起头,望了过去。
那一瞬间,她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。她忽然理解了,为何长安贵女们私下提起靖安王时,总会不自觉地红了脸颊,声音也变得娇软——他确实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。眉如墨画,斜飞入鬓,带着几分锐利;眼若寒星,瞳仁是纯粹的墨色,深邃得如同寒潭,看似温润平和,眼底深处却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锋芒,仿佛能穿透人心,将人所有的秘密都看得一清二楚;鼻梁高挺笔直,唇线分明,唇色偏淡,紧抿着时,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。
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,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,却又带着一种拒人**里之外的疏离感。俊美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仙人,却又冷得像万载不化的寒冰。
“无妨。”萧弈辰的声音响起,如同玉石相击,清越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“本王听闻,尚书府有位懂得医术的小姐?”
裴文渊闻言,脸色微变,眼神闪烁,连忙拱手道:“王爷说笑了,小女自幼体弱,不过是跟着乡下请来的大夫识得几味粗浅草药罢了,谈不上懂得医术,让王爷见笑了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不住地用眼角余光瞥向裴婉宁,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示意。
“哦?”萧弈辰拖长了语调,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。他的目光终于从博古架上移开,转向了刚进门的裴婉宁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,那笑容未达眼底,“这位,便是裴小姐?”
“王爷万福金安。”苏绾绾抢在裴婉宁身前一步,屈膝盈盈行礼,声音甜得发腻,几乎要滴出水来,“臣女苏绾绾见过王爷。这是我家嫡姐,婉宁。”她故意将“嫡姐”二字咬得极重,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裴婉宁的身份,同时,她悄悄挺了挺胸,让鬓边的红宝石步摇在阳光下更加熠熠生辉,吸引着众人的目光。
满堂宾客的窃窃私语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,空气凝滞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萧弈辰的目光,如寒星,似冷电,却偏偏吝啬于在周遭任何谄媚或敬畏的面容上停留片刻,自踏入这正厅起,便如磁石般牢牢锁定在裴婉宁脸上。那目光太过专注,带着一种近乎穿透性的审视与探究,仿佛要将她从层层礼教束缚的皮囊下,从温婉娴静的表象后,看个通透,辨个分明。
裴婉宁只觉那视线如实质般落在身上,让她脊背微微一僵。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,垂眸敛衽,乌黑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,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。按照记忆中最标准的礼仪,她屈膝行礼,声音平稳,听不出丝毫异样:“臣女裴婉宁,见过靖安王殿下。“
“抬起头来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