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回 乞讨中前进 陕北再归队(3 / 5)

,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。

段苏权则在一路乞讨中练就了生存的智慧。他学会用不同的方言讨饭,在湘西地界说带着苗腔的土话,到了川东又换上难懂的方言;他在地主家帮工换食宿,割稻子时能跟上长工的速度,挑水时虽然瘸着腿,却从不落下担子;他甚至在戏班里扮过瘸腿的杂役,脸上画着丑角的油彩,在台上翻跟头时,藏在衣服里的红星徽章硌着心口,提醒他自己是谁。

有一次在茶馆听书,说书人唾沫横飞地讲红军长征过雪山的故事,讲到战士们用体温融化冰雪时,台下有人起哄说“共匪活该冻死”。段苏权悄悄把讨来的铜钱都塞给了说书人,铜钱用布包着,还带着他的体温:“先生,多讲讲红军的事,他们是好人。”说书人捏了捏布包的厚度,会意地眨眨眼,第二天就加了段“神兵天降过草地”的新段子,把红军战士说得如同天神下凡,听得台下百姓阵阵喝彩。

路过娄山关时,段苏权遇到一队溃败的民团,他们正把抢来的财物往马背上装,银元滚落的叮当声在山谷里回荡。为首的团丁用枪托砸着一个老乡的后背,逼他交出家里的粮食。段苏权灵机一动,装作捡柴的老农靠近,佝偻着腰给团丁递烟,趁人不备掀起马背上的草料,里面竟露出几杆步枪。等民团押着老乡走远,他立刻找到附近的游击队,带着他们抄近路穿过密林,在山坳里截住了这队民团,夺回了枪支和财物。游击队队长握着他的手说:“同志,你这拐杖比枪还厉害!”他这才知道,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帮了红军后卫部队的大忙。

黄河边的灯影指路

一年后,池恒昌和冉二牛走到了黄河边。深秋的河水浑浊如浆,裹挟着泥沙奔腾向东,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,溅起丈高的水花。对岸的山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,像一头头伏卧的巨兽。他们望着滔滔江水犯了愁,身上的盘缠早已花光,连渡船的钱都凑不齐。岸边的船工是个满脸风霜的老汉,见他们衣衫褴褛却眼神正直,说可以载他们过河,但要帮着拉纤。

两人二话不说拉起纤绳,粗糙的麻绳勒进肩膀的皮肉里,把旧伤都磨破了。伤口在用力时裂开,鲜血染红了纤绳,滴进黄河水泛起淡淡的红雾。冉二牛望着水中的红雾,突然想起老药农说的话:“草木有灵,血水有情,江河会认自家人。”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疤,那里还留着草药的清香。

船到江心时,突然起了大雾,白茫茫的雾气像棉絮一样把船裹得严严实实,连船头的灯笼都只能照亮眼前三尺的地方。船工慌了神,手忙脚乱地往水里扔铜钱祭拜:“是黄河水神在发怒!这雾邪性得很,怕是要翻船!”冉二牛想起老药农给的药囊,掏出里面最后一点还魂草扔进江心。草叶刚接触水面,就泛起一圈圈绿色的涟漪,刹那间雾气中亮起一盏盏灯笼,沿着水流的方向排成一条光带,灯笼的光晕在雾中扩散,温柔得像母亲的手。

“跟着灯影走!”池恒昌大喊,船工连忙调转船头,顺着灯笼指引的方向破浪前行。他们后来才知道,这些灯笼是黄河上的纤夫们挂的引路灯,可从来没人见过这么多灯笼同时亮起,更没人见过灯笼会自己引路。船工说这是黄河在认亲人,当年红军东渡黄河时,也见过这样的灯影。

等他们登上北岸,发现岸边站着个放羊的老汉,手里举着一盏马灯,灯光在风中摇曳,却始终不灭。“你们是从黔东来的红军吧?”老汉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,像藏着星星,“我儿子在红军里当号兵,他说会有带着草药香的弟兄过来。”原来老汉的儿子正是当年给他们画路线图的通讯员,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,牺牲前托人带信说有伤员会沿黄河而来,让父亲若是遇到,务必相助。

而段苏权此时正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跋涉。他的腿伤在一路草药调理下已经大好,拐杖早就扔了,只是走路还有些瘸。这天傍晚,他爬上一座山峁,山峁上的酸枣树在风中摇晃,枝头的红果像一串串小灯笼。突然,他看见远处的山坳里飘着一面红旗,夕阳的金光洒在旗帜上,红得像团燃烧的火焰,连天上的晚霞都被染成了血色。

他朝着红旗的方向狂奔,伤口裂开的疼痛都忘了,脚下的黄土被踩得飞扬。跑过一道山梁又一道山梁,红旗始终在前方指引着方向。当他终于跑到山坳口时,看见几个穿着军装的战士正在操练,嘹亮的口号声在山谷里回荡。一个哨兵发现了他,端着枪上前询问,段苏权颤抖着从怀里掏出磨得发亮的红星徽章,徽章上还沾着梵净山的泥土和黄河的沙粒:“我是独立师政委段苏权,找党中央报到!”

红星重聚陕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