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看这人破烂的衣裳下露出来的皮肤上,都是大片的冻伤,看的人怪不落忍的。
对门婶子显然也是个心软的,见状就一拍大腿,说,“哎呦,我忘了,家里你叔早两年有一件大袄破的没法补了,我给收起来了,我这就拿去,好歹凑合能穿一穿吧。”
婶子回家的时候,这乞丐似乎真的冻到极致了。他拐杖都拄不住了,手一松,人整个趴跪在地上。
“好心的人啊,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,给我一口热水喝吧。再,再冻下去,老婆子真就冻死了。”
赵娘子哪里见过这个?
她本就心性慈悲,最是见不得人吃苦落泪,早年家中开私塾时,就三不五时的拿自己的饼子塞给没饭吃的孩童吃,现在更是如此。
原以为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,没想到却是个大娘,这么大年纪了,偏还这么惨,赵娘子一吸鼻子,眼泪都要流出来了。
“清儿,你看……”
陈婉清叹了一口气,“娘,你靠边,我先把人扶到家里去吧。”
“好,好,香儿过来了,让香儿和你一起。”
姑嫂俩用力,一道将人挪到了灶房中。
现在天还早,灶房中自然没烧火。但老人家要喝热水,少不得赶紧烧些热水给她喝。
等着喝水的间隙,对门婶子将破棉袄拿来了。
这果真是件大破袄,完全没修补必要那种。不仅里边的棉花都成硬块了,再也敲打不开了,就连外边的罩子,都补丁落着补丁,看起来寒碜的厉害。
婶子家中还有小娃要侍弄,丢下袄子就走了。
这时候,陈婉清差不多也把热水烧开了,赶紧拿了碗,给老人家盛了一碗。
老人家哆嗦着手,一口一个“好人啊”,喝着水,还哭了。
赵娘子就说,“您再往前走走,就到县城了。县令大人是个好的,能干有为,还善待百姓。现成里还建了慈幼院,专门收留无儿无女无依无靠之人。你到了那边,就有救了。”
老妇人就哭,“我不是孤身一人,我后边还有两孙子呢。一个两条腿都被砸断了,全靠我硬拖才把人拖出来。一个吃冷硬的坏了肚肠,快拉虚脱了。”
“好心的夫人,求求你可怜可怜我,给我那些吃的,让我回去照看孙儿吧。”
陈婉清发热的头脑,此时突然清醒起来。
因为她不知道祁县在那里,那这个地方对她来说,肯定就很远。
一个很远的地方,一个跛脚还带着两个孩子的老太太,这越想越不真实……
她蹙着眉头紧紧思索,眼睛也一直盯着老太太看。
奈何老太太真就是一副穷要犯的模样,她身上还是单衣,脚上是草鞋,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。而她身上露出来的皮肉,更是冻得青青紫紫,还透亮发明,好似一戳就能戳个窟窿。
若说老太太不是个乞丐,那肯定不对。但若说她的处境真有她说的那么悲惨,那肯定也不对。
陈婉清将自己的思索,都放在心里。
她表面上继续忙碌着,甚至硬撑了婆婆的吩咐,又去给老太太煮面汤,而赵娘子去找家里的水囊,准备一会儿让老太太装点热汤回去喂孙子,香儿则被她支使着,去地窖里那些做好的花馍和包子来。
一家人被使唤的团团转。
灶房里只剩下陈婉清和老太太。
陈婉清面对着灶台在忙活,老太太则一点点的在挪动她的身体。
陈婉清回头看她,老太太则说,“腿疼的受不住,冻疮一受热也痒的厉害。这贼老天,真是不给人活路。”
陈婉清问,“您的儿子媳妇呢?”
“都死了,被雪砸死了。亏得我老太婆睡觉惊醒,察觉不对,就拖着两个孙子出来了。可是有什么用呢?我一个残废的老太太,我连自己都养不好,我救了孩子,却让他们跟着我吃土喝雪,早知道还不如让孩子们,跟着他们爹娘一起去的……”。
“你做什么!”
陈婉清猛一下转过头来,动作飞快的抓住老太太的胳膊。
老太太被抓住了,呼吸有一瞬间的凌乱,但很快,她就做出无事的模样来。
“你这闺女,我能做什么?不过是热水太烫嘴,我口渴的厉害,准备舀点凉水,掺兑着喝。”
赵家的灶房不小。
正对门的位置,就是两口锅灶。锅灶的右侧,也是紧挨着灶房门口的地方,还放了一个小凳子与一些干木柴,灶台的左侧,则放着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