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证物证俱全,陈婉月依旧抵死不认。
她认不认也无关紧要。
陈松不会去和一个未出嫁的侄女计较,他更不可能把她带去县衙。
不是说,他对这个侄女还有什么疼爱之心,这些在她将他的家糟蹋的不成样子时,已经全化成灰。
他没有将事情做绝,全是因为,这个时代对女子本就不够友好。他们被规矩礼教严苛束缚,一言一行都不能出格……这些对婉月来说,好似没什么约束力。
但那是她以为,不是百姓们以为。
若她真进了监牢,她这辈子真就毁了。
便是换做其他任何姑娘,陈松也下不了这个狠手。
陈松最终也没将陈婉月绑了捆进县衙,而是径直往东屋寻老三去了。
东屋的门前,礼安和寿安兄弟俩直挺挺的站着。
礼安泪眼婆娑,羞愧的无地自容,寿安则惊慌不安,宛若暴露在暴风雨中,无处遮身的雏鸟。
兄弟俩看见陈松走过来,低低的喊上一声“大伯。”
陈松拍拍兄弟俩的肩膀,什么都没说,他径直掀开帘子进了东屋。
东屋中,陈林孤零零的坐在窗户前。
他那个位置,是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所有光景的。但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出声,好似外边那些纷杂都不存在似的。
看见陈松进屋,他狼狈的要往床上挪,脸上带着讨好的笑,“大哥,这些和我无关……”
陈松一拳头挥到他脸上,“这个和你无关,那个和你无关,究竟什么和你有关?老三,你是个男人,是男人就要养家糊口,教养子女。你是家没养好,孩子也没管好。人生过半,你稀里糊涂什么也没落着,你说说,你活的是个什么意思!”
“砰砰”又是两拳头,陈松怒其不争的质问他,“你养不好小的,也照顾不好老的,你就是个废物,是个窝囊废!”
拳拳到肉,那声音听得外边的人跟着肉疼。
但是,这都是陈林该的。
外边人不仅不觉得,陈松打一个断了腿的兄弟过分,他们还由衷的为陈松感觉不值。
“陈松到底是顾念这个兄弟,可惜,陈老三当真不是个玩意儿!”
“这一家子根子里就坏了,这辈子好不了了!”
“就是可怜了礼安哥俩,那小哥俩还是不错的……”
陈松片刻后从东屋出来,喊村里人帮忙请赵大伯过来,他要与陈林断亲。
赵大伯已经走到门口了,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,他怎么能不关心?
只是昨天晚上跟着气了一场,又上了年纪,今天中午头疼的起不来。
刚才灌了一碗药,硬撑着起了身,这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。
赵大伯让人拿来笔墨纸砚,说,“断亲也好,这样的至亲,不要也罢。”
陈林被陈松从屋子里提溜出来,与此同时,陈松往桌上丢了一个十两的银裸子。
“大伯,这十两银子,是老三赔偿我家的损失的。赔偿到位,此事我既往不咎。只是出了这等事,我心也凉了,再不想与陈林做兄弟了,今天您与诸位长辈做个见证,我与陈林断绝关系,至此再不往来。”
礼安想喊“大伯”,最终颤着嘴唇,把这声“大伯”,又咽了回去。
婉月做的事情,连他这个亲兄弟听到了,都恶心的慌,恨不能大耳刮子扇肿她的脸。
他自己都容不了,又怎么能让大伯别去介怀?
大伯不好去和婉月计较,但是,养不教父之过,与他们爹计较总没错。
断绝关系也好,这样他爹知道以后再不会有人给他擦屁股,许是就能安分过活了。就连婉月,没了大伯家这门贵亲,指不定也能安生下来。
“大松,要不你再考虑考虑……”
“是啊,断亲是大事儿,那能说断就断?”
“小辈不学好,只管往死里教训,这又关大人什么事儿?老三家都这样了,妻不妻,女不女的,家也不成家,你就可怜可怜他……”
陈家的族人帮着说话,老太太见状,赶紧扯着陈大昌从堂屋走出来。
“你们都是父母生养的,你们兄弟若断亲,这不是往你们爹胸口插刀子么。”
陈大昌木讷的垂着头,什么话都不说,老太太疯狂掐他的胳膊,“老头子,你倒是说句话啊。”
陈大昌不说话,只慢吞吞的从袖笼里拿出了烟斗,要抽旱烟。
老太太一把将烟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