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热田凑 饼と铳と梶取り(2 / 3)

p>

森老爷没再答,只把腰后的胁差拔出一寸,让晨光在刃口上走了一线——那线光最后停在了雪绪按着小腹的手上,像一道无声的契约。

那光像一条细缝,刚好够塞下他们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——以及清洲本丸里那间“厕所”里,永远散不尽的伽罗香和肉腥。

森老爷把胁差回鞘,刀镡磕在木栈上,发出“嗒”的一声。

那声音像海猫啄壳,也像在提醒:契约已成,不必再多一句废话。雪绪却在这时微微俯身,用脚尖拨开潮水里漂来的一块碎贝壳——壳内还沾着一点昨夜未退的月影,像极小的镜子,照出她自己的脸。“森老爷。”

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却带着笑,

“您外孙……还不知道这件事。”她指尖又在小腹上停了一瞬,像是在确认什么,又像在试探老海枭的底线。森老爷没看她的肚子,只看她眼睛。

“那就让他晚点知道。”他顿了顿,补了一句,

“男人知道得早,反而让他操心。”雪绪笑得肩膀一抖,潮声也跟着抖了一下。“等他证明了自己,也就安心回阿波一家团聚了。”她轻声说,“我再告诉他——到时候,他若敢不认,还得您老做主。”

森老爷“哼”了一声,算是答应。

转身时,他顺手把一块压舱石丢进海里,

石头沉下去,连水花都没溅起。像替他们的秘密,提前埋好了坟。

——饼と铳と梶取り——

远处训练场,不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破空声。没有普通足轻的呐喊,也没有那些武士老爷愤怒的咆哮。只能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简单的口令。

老海枭只是听动静,就满意的眯起了眼,而后对手下摆了摆手。于是那群已经打扮成町人模样的水手们,纷纷选了附近的摊子去吃东西。

于是自顾自的走进了蜂须贺雪绪藏在热田凑町尾的私宅,这是间矮檐的和屋,院里只种着几丛枯竹——没有本丸和城下私宅的伽罗香,只有海风吹来的盐味,混着屋里飘出的甜香。

这里距离练兵场极近,也是吉良晴和蜂须贺,特意老人家看看自己素未谋面的外孙和他的练兵成果。可虎千代却不知道为什么要,舍近求远的选了热田——只当是蜂须贺想约会时离城远点能自在些。

老头在女房引着坐下时,案上已摆了碟尾张特产的「栗金团」:糯米裹着甜栗泥,外层撒了层细白糖霜,捏得圆滚滚的,像颗颗小元宝。

森老爷捏起一个,指尖沾了满手糖霜,塞进嘴里嚼了两下,眉头立刻皱成疙瘩。甜腻的栗泥糊在舌尖,糯米又黏得扯不断,他没忍住,侧头吐了口渣在竹筐里,嗓子里还泛着涩:“这劳什子点心,比阿波的咸鱼干还噎人——你们尾张人就吃这个填肚子?”

女房低眉应着“是町里最好的菓子屋做的”,却没敢多话。森老爷也没再碰那碟栗金团,只走到檐下,望着远处练兵场的方向——晨雾散得差不多了,能看见成片的铁色反光,是饿鬼队的甲胄。

他眯起老眼,看得极细:

最前头的二十个老兵,穿的是短摆的铁板胴丸,阳光照在胸甲上,没有多余的花纹,只隐约能看见胴丸下摆晃过时,内侧露出来的黑布角——那是晴当年缝给虎千代的旧布,他一眼就认出来。这些人列成三角阵,枪尖几乎贴地,前一个人刺出时,后一个人已经在滑步补位,肩膀始终沉着,没有半分紧绷;有个足轻被同伴的枪杆蹭到腰侧,也没停顿,只借着惯性转了个身,腰胯一拧,枪尖就“啪”地戳中了稻草人的心口——那力道不是从胳膊来的,是从脚底下传上来的,像阿波渔民拉渔网时的巧劲,省力气还准。

跟在后头的新兵,穿的是稍厚些的胴丸,却也比普通足轻的御贷具足利落。有个少年练刺枪时肩膀抬得高了,旁边的佐助立刻过去,指尖点在他的斜方肌上,少年马上松了肩,再刺时,枪杆竟发出了“咻”的破空声。

“哼,倒没白吃我送的鲸肉。”森老爷低声嘟囔,老眼里却多了点光。他当年在阿波教渔民打海贼时,也说过“放松比用力管用”,没想到这外孙也懂这个道理——这些兵的动作,没有武士的花架子,倒像一群等着扑鱼的海鸟,安静,却随时能冲出去。

正看着,院外传来木屐踏地的声响,是女房来报“蜂须贺样去码头清点硝石了,让您若要去练兵场,她稍后便来”。森老爷摆了摆手,说“不用等她”,抓起腰后的胁差就往外走——他想亲自去看看,这外孙练的兵,到底能不能护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