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小田原攻め?腐水脉の心崩し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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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走多远,一阵不同于工匠敲击的、更具节奏感的弓弦弹动声和呼喊声便传入耳中。

只见前方一队弓足轻正列成散线,并非仰角抛射,而是以极小的角度,将一支支箭杆尾部缠着布条的箭矢,尽力射向小田原城头的方向。箭矢的力道并不足以造成杀伤,大多软绵绵地斜插在城墙外壁、坡道,或是勉强越过堞墙落入城内。

与此同时,几名嗓门洪亮的武士正领着足轻们,以整齐划一的节奏,向着城墙方向齐声咆哮,声音盖过了风声与远处的工响:

“彼方井水尽污,秽物横流!尔等尚能饮否?!”

“速速放町民出城!赖陆公大恩,只诛德川逆党,不戮无辜町人!”

“莫要为狗贼大久保忠邻殉葬!开城献降,保全性命!”

呼喊声一遍又一遍,如同潮水般拍打着小田原沉默而巨大的城墙。

伊奈忠次看着那些在风中微微颤动的劝降箭书,再听着这直白而诛心的呐喊,心中了然:天灯耗其水,箭书攻其心。主公已将这座城的所有弱点,都算到了骨子里。

他正自感慨,思绪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、尖锐刺耳的爆响骤然打断!

“砰!砰!砰!”

小田原城堞墙后,十数支铁炮几乎是同时喷吐出火光与硝烟,铅弹呼啸着砸在弓足轻阵前不远处的泥地上,溅起一片土屑,却并未伤到任何人——射程显然不足,更像是一种被激怒后的恫吓与宣泄。

城下的弓足轻们经验老道,并未慌乱,只是条件反射般略一矮身,阵型却丝毫不乱。那劝降的呐喊声也只是微微一滞,随即在武士的督催下,以更大的声浪反扑回去,嘲笑着守军的无能。

就在这骂战方酣之际,小田原巨大的搦手门(侧门)竟在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,猛地打开了一道缝隙!

一支约莫五、六十人的守军足轻队,发着毫无章法的嘶喊,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,挥舞着杂乱的枪尖竹矛,从门内狂涌而出,直扑向正在喊话的弓足轻队!他们衣甲不整,队形散漫,冲锋更像是一场绝望的狂奔,毫无“敢死队”的决绝,反倒充满了慌不择路的疯狂。

“退!”指挥弓足轻的武士临阵经验丰富,见状并不硬接,立刻下令。

弓足轻们迅速后撤,但其步伐井然有序,并非溃散,而是如潮水般向两侧让开,瞬间将冲锋的守军正面暴露出来。

几乎就在同时,只听得一声沉郁的号令:“放!”

“砰——!!!”

一阵远比城头零散射击齐整、猛烈得多的轰鸣炸响!联军阵中早已严阵以待的一队铁炮足轻,冷静地进行了齐射。白色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,冲锋的守军足轻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,冲在最前面的十余人应声扑倒在地,惨叫声被铅弹撕裂肉体的闷响所淹没。

剩余的守军被这迎头痛击彻底打懵了冲锋的势头,愣在原地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
就在此时,一声更加狂暴、充满了刻骨仇恨的怒吼从联军阵中爆发:“天诛德川!”

只见一队早已按捺不住的士兵,如同猛虎出柙,从侧翼猛地掩杀过来!他们并非羽柴或北条装束,而是打着三河武士的纹印,但背后却一律插着一面触目惊心的白色小旗,上书血红的“天诛德川”四字!——正是那些早已归降、急于用旧主鲜血证明忠诚的三河降兵!

这些人对昔日同袍下手毫无怜悯,刀砍枪刺,凶狠异常。本已胆寒的守军残兵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,几乎是一个照面便彻底崩溃,哭喊着转身就往城门逃去。

然而,当他们连滚带爬地逃回城下,绝望地拍打着厚重的门板时,却发现那道门缝早已严丝合缝地紧闭!任他们如何嘶喊、哀求,城内回应他们的,只有死一般的寂静,以及堞墙上几双冷漠俯视的眼睛。

“放箭!”

方才后撤的弓足轻队已经重新整队,指挥官冰冷地下令。

一时间,弓弦嗡鸣。拉力足有百贯的二人张强弓射出的重箭,带着凄厉的破空声,精准地覆盖了城门口那片狭窄的区域。那些被遗弃的守军如同被钉死在原地的靶子,在绝望的哀嚎中被一支支利箭贯穿,相继扑倒在地,鲜血迅速染红了门前的泥土。

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。

城上城下,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。只有联军阵中那“天诛德川”的旗帜,仍在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下一次背叛与杀戮的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