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怨霊錬驽(おんりょう れんど )(1 / 2)

伊奈忠次快步上前,躬身听令,雨水顺着他斗笠的边缘滴落。

虎千代的目光却并未看他,而是投向不远处那个仍在微微抽搐的十字架。他声音平淡,仿佛在评价一件物品:

“那蛟千代,吵得很。”

伊奈忠次心领神会,微微侧头,对身后的使番递过一个眼神。使番立刻奔向行刑队,低语传令。

一名中村家的足轻上前,举起手中的三间枪,对准十字架上那具瘦小的身躯,毫不留情地对着肋下“噗嗤!”一声,刺了下去——那利器穿透皮肉的闷响,清晰地传来。

然而,预想中孩童凄厉的惨叫声并未响起。
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更为恐怖的寂静。

只见十字架上的蛟千代,在那锐利的枪尖刺入身体的瞬间,整个人像一张被拉满到极致的弓,猛地向上反弓起来!他的头拼命向后仰,脖颈和额角的青筋如同濒死的蚯蚓般根根暴凸,几乎要撑破皮肤。

他的嘴巴张到了极限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喉咙深处传来一种被彻底撕裂的、“嗬……嗬……” 的倒气声,像一只破了的风箱。

为了对抗那足以让人瞬间崩溃的剧痛,他所有的意志力都用于封锁喉咙——他的牙齿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,鲜血立刻从齿缝中汩汩涌出,混着雨水流向下巴。他的十指指甲因为极度用力而深深抠进了掌心的木桩,指节扭曲成了青白色。

紧接着,剧烈的肌肉痉挛让他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就像每一寸肌肉都在造反。那粗重而不屈的喘息,正是从这具被痛苦蹂躏到变形的躯体里,如同野兽低吼般挤压出来的。

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和这压抑的喘息。

虎千代一直漠然的脸上,神情没有丝毫动容,却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锻刀匠,看到一块本以为会碎裂的芯铁,在千钧重锤下竟发出了意料之外的嗡鸣。

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——这不是同情,而是匠人发现材料特性偏离预估时,那种纯粹出于专业的好奇与审视。

他微微眯起眼,目光如同在审视淬火中的刀条,精准地评估着十字架上那具小小躯体所展现出的“韧性”:肌肉在撕裂边缘的痉挛是“杂质”,而那死死咬住惨叫、直至唇破血流的意志力,则是值得关注的“钢火”。

他这才缓缓转过头,看向伊奈忠次。嘴角勾起的那丝弧度里,没有笑意,只有一种发现潜在可用材料的、冰冷的盘算。

“呵…”他发出一声短促的、仿佛淬火时蒸汽迸发的声音。

“还挺吃得住劲,有点意思。”

“忠次。”

“在。”

“把他放下来。找个医者,别让他死了。”虎千代的语气像是在吩咐处理一件破损的兵器,“伤好了,就编入你的足轻组头麾下。告诉他,从今天起,他叫‘蛟’就行了。千代?他不配。”

伊奈忠次毫不犹豫地应道:“遵命。”

虎千代顿了顿,目光再次投向远方,仿佛在陈述一个世间最平常的道理,声音却带着绝对的权威:

“小子你听好,天下之强藩,无出其右者唯我一人。他太弱了,弱到不配当我的仇人。”

“若还不服气,想复仇?可以。我给他指条明路——”

“在我阵前效力,用你的弓矢、你的枪尖去挣功劳。我不避讳仇人,你用功来换我的赏。一刀一枪,一石一地,清清楚楚。”

“等你哪天真觉得自己够强了,随时可以来找我。”

“——这是买卖,你我两不相欠。”

旁人不敢问主公为何留那蛟一命。伊奈忠次只猜是刘邦封雍齿,让德川旧人见宽恕。而虎千代却当那是一条野狗,想扔进斗狗场给自己挣钱罢了。

若真存“养仇杀我”之心,放马回、充贴身小姓皆可;打不过虎千代,推他孩子下井,于那少年亦手到擒来。

“所谓忠犬怕不是远不如这条野狗肯卖命,一石一石的养起来。到时候当随便寻个由头让他切腹便是。”虎千代就这样心情愉悦的敲着马鞍,似乎得到了一件好玩具。

“记得前世还觉得,漫画里的雄霸是疯了才会养步惊云和聂风。可没有步惊云和聂风那两个傻子,天下会又怎能天下第一?再者等他能当城主时,便是他的死期,我管他那么多。真要是我连他都杀不动,我的大好人头早就被别人砍了。”

随后虎千代独自坐在一座十字架旁的台阶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