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,安享关东之春秋。”
——锦衣玉食?华服美器?用这些来交换我的自由和丰臣家的独立?赖陆啊赖陆,你把我茶茶当成了什么?一个可以用珍玩豢养的笼中雀吗?!“忘大阪之霜雪”?好一个“忘”字!是要我忘了太阁的基业,忘了秀赖的前程,安心做你羽柴家装点门面的傀儡?!
怒火在她胸中翻腾,但她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只是那白皙的脖颈已微微泛红。
直到最后一段,那看似恳求,实则图穷匕见的最终通牒,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侥幸:
“故十州安泰、百万生民之命,乃至秀赖御弟之千秋名节,皆系母亲今日一念。母亲若至江户,则天下见我丰臣母慈子孝,祸乱自消;若执意留大阪——儿纵有孝心,亦难堵天下悠悠众口,恐损母亲与御弟清誉。”
“轰——!” 的一声,茶茶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,耳边嗡嗡作响。
威胁!赤裸裸的、毫不掩饰的威胁!
不去,便是置“十州安泰”于不顾,便是损害秀赖的“清誉”!这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,她茶茶和秀赖,立时便成了天下动乱的罪魁祸首!他羽柴赖陆倒成了那个顾全大局、被迫“大义灭亲”的忠臣孝子!
好一招杀人诛心!
信纸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,飘落在铺着绯色毡子的榻榻米上。她原本慵懒倚靠的身形瞬间绷直,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才勉强让她没有失态惊呼。
殿内温暖如春,她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,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。灯火映照下,她那张保养得宜的、曾让太阁也为之倾倒的脸上,血色尽褪,只剩下震惊、愤怒,以及一丝……被巨大阴谋笼罩的、冰冷的恐惧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
这根本不是一封回信。
这是一纸战书。
一份最后通牒。
一次精心包装的绑架预告。
羽柴赖陆,早已不是那个在伏见城下需要割发明志的少年了。他已成长为一头真正的、冷酷无情的政治巨兽。
而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了侍女轻柔的通报声:
“殿下,治部少辅石田三成様,在外候见。”
淀殿茶茶深吸一口气,强行将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惊怒压了下去。她示意侍女将飘落的信纸拾起,置于案几一角,用一方镇纸轻轻压住,仿佛要压住那信纸背后咆哮的雷霆。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打褂袖口,恢复了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仪,只是指尖的冰凉和微微颤抖,却如何也止不住。
“请治部少辅进来。”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,但细听之下,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移门被轻轻拉开,石田三成快步走入,深蓝阵羽织的下摆带起一阵微寒的风。他面色凝重,眉宇间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与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虑。然而,更引人注目的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名身材高大、红发碧眼、身着厚重呢绒外衣的南蛮人。
“治部少辅,辛苦了。堺港之事,我已听闻。”她的目光掠过三成,落在他身后那几位身材高大、金发碧眼、衣着古怪的南蛮人身上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“这几位是……?”
石田三成侧身,眉头紧锁,语气带着一丝被强行拖入荒谬剧情的疲惫与不耐:“殿下,这位是尼德兰联合省(de Verenigde prov)的使节,范·德·维尔德阁下。他们在堺港遭遇袭击,声称…声称有关乎殿下安危与丰臣家未来的紧要情报,定要面呈。”
那位名为范·德·维尔德的荷兰人上前一步,他身材高大,红色鬈发,碧眼在奥向昏暖的灯火下显得格外锐利。他生硬地行了一个鞠躬礼,动作略显笨拙,开口是带着浓重口音、语法古怪的日语,每个词都像石头一样砸出来:
“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(Konklijke hoogheid),尼德兰联合省,向您致意。”他显然搞错了称号,但语气异常严肃,“我们为您的王国与家族的存续而来。情报,至关重要,且…紧迫。”
淀殿茶茶的眉头蹙得更紧。“女王”?这南蛮人胡言乱语什么?她维持着表面的威仪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压在赖陆信笺上的镇纸,语气淡漠:“哦?尼德兰的使者?有何紧要事,需深夜闯宫?”
荷兰人深吸一口气,似乎在下定决心说出排练好的说辞:“陛下,我们获悉,关东的那位‘国王’,羽柴赖陆…他正与哈布斯堡的毒蛇(指西班牙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