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开脱的本能,让她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于眼前这个强大的入侵者。
然而,比这更尖锐、更无法抗拒的痛苦,紧接着撕裂了她的神经——那是来自四肢百骸深处、如同万千蚂蚁啃噬骨髓的酸痒与空虚!
“药……我的药……” 她在心中无声地尖叫。
南蛮神医那棕褐色的药液,那能让她暂时忘却所有烦恼、坠入柔软云端的神奇“安神茶”(阿芙蓉汀)……药瘾发作了。这瘾头,早已与她纠缠日久。起初,只是为了缓解得知阿春有孕后那锥心的嫉妒与自怜;后来,便成了她面对丈夫日渐疏远、面对自己“无用”的正室身份时,唯一的逃避之所。
她想起自己毒瘾未发时,因嫉妒而失控打骂侍女的丑态;更想起饮下药汤后,那种异常的“平静”与“柔顺”,以及来岛通总看到她不再吵闹、甚至能强颜欢笑时,眼中流露出的、那片刻的轻松与……欣慰。
“是了……我活着,不过是为了能喝上那口茶,为了能扮好一个不给他添乱的‘贤惠’正室罢了。”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彻骨的冰凉。她不敢死,不是因为贪生,而是害怕森老爷的雷霆之怒会降临到来岛家,降临到那个她曾真心喜爱过的、如今却感到无比陌生的丈夫身上。
种种思绪交织,绝望与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喷发。所有的矛头,都指向了那个毁了她最后一丝安稳幻梦的罪魁祸首——福岛正则!
“你这天杀的恶徒!” 松姬猛地抬起头,泪水混着恨意,使她原本秀丽的面容有些扭曲。她不再顾及身体的虚弱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豹,朝着倚在门边的福岛正则扑了过去!双手胡乱地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抓挠、捶打。
“都是你!毁了我!逼我夫君!让我连……连最后一点体面都荡然无存!” 她的攻击毫无章法,却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,“我跟你拼了!”
福岛正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攻势弄得措手不及。他皮糙肉厚,那些抓挠捶打并不十分疼痛,但松姬眼中那种近乎崩溃的恨意,却让他心头莫名一窒。他下意识地格挡着,口中烦躁地低吼:“疯婆娘!你又发什么癫!俺救了你!是通总那小子自己……”
他本想说“是通总那小子自己应允的”,但话到嘴边,看着松姬那双被泪水洗过、亮得骇人、却显然什么也听不进去的眸子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跟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讲道理?他福岛正则还没那么蠢!
“滚开!” 他有些恼火地用力一挥臂,想将她推开。
然而,松姬此刻被药瘾和绝望双重折磨,身体本就虚浮,被他这带着力道的一推,脚下踉跄,眼看就要向后摔倒。
正则瞳孔一缩,几乎是本能地,那刚刚挥出的手臂猛地收回,长臂一揽,在她倒地之前,又将人牢牢捞回了怀里。
“呃……” 松姬撞进他坚实的胸膛,闷哼一声。那熟悉的、带着汗味与海风气息的男子体热再次将她包裹。与之前濒死时的依赖不同,此刻这怀抱只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与窒息。挣扎中,她低头,一口狠狠咬在了正则肌肉虬结的手臂上!
“嘶——!” 正则吃痛,倒抽一口冷气,手臂肌肉瞬间绷紧,却没有甩开她,只是咬着牙,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你是狗么你!”
松姬尝到了血腥味,这才松口,抬起泪眼,恨恨地瞪着他,胸口剧烈起伏,喘息着骂道:“放开我!你这禽兽!我就算死,也不要你再碰我!”
正则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因激动而生的红晕,以及嘴角沾染的、属于他的血迹,心中那股无名火忽然泄了几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。这女人,倔得像头驴,疯起来不要命,偏偏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。他想起吉良晴当年,似乎也有这么一股子执拗的劲儿……
他非但没有松手,反而收紧了臂弯,将挣扎不休的松姬死死箍住,低头凑近她耳边,用带着怒意却又异常低沉的声音吼道:“给俺消停点!再闹,信不信俺真把你捆起来!让你连咬人都没得咬!”
这充满威胁的话语,配上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耳廓,反而像一种奇异的刺激,让松姬浑身一僵。一种更深沉的、源于药瘾发作时的无助与脆弱,潮水般淹没了她。她忽然不再挣扎,只是将脸埋在他胸口,压抑地、绝望地呜咽起来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。
“药……给我药……求求你……” 细微的、带着泣音的哀求,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逸出。这是她最深的秘密,最不堪的弱点,此刻却在仇敌面前,暴露无遗。
福岛正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