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更是几乎“夺走”了蜂须贺家政的女儿雪绪,并将其置于一个如此尴尬而隐晦的位置。这对于一个重视家门荣辱胜过性命的武家来说,是何等的奇耻大辱!
难怪他如此沉默,如此……痛苦地自斟自饮。他无法向强大的赖陆抗议,甚至无法公开承认女儿的存在,只能在这里,靠着酒精麻痹自己,吞咽下这枚由福岛父子共同种下的苦果。
就在这时,蜂须贺家政似乎感应到了盛亲长久的注视,猛地抬起头,两道锐利如刀锋的目光直射过来!
四目相对。
刹那间,广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。盛亲在那双因酒意而微微泛红、却依旧清醒锐利的眼中,没有看到被窥破心事的慌乱,反而看到了一种同病相怜的讥诮,以及一种更深沉的、仿佛在说“你小子不也一样”的悲凉共鸣。
盛亲没有躲闪,反而迎着那目光,极轻微地、几不可察地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空杯,嘴角那丝冷笑化为一个无声的、带着苦涩意味的示意。
蜂须贺家政怔了一下,随即,他也扯动了一下嘴角,那算不上是一个笑容,更像是一种肌肉的扭曲。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仰头,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,然后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案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随后,他不再看盛亲,重新低下头,恢复了那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、石雕般的沉默。
但这一刻短暂的视线交汇,却像一道无声的闪电,在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同盟。他们是被同一场风暴席卷的残舟,虽然方向不同,却同样在怒涛中挣扎,同样对那搅动风暴的福岛父子,怀抱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恨意。
盛亲收回目光,心中那股郁结之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。他不再感到那么孤独了。这场宴会,看来比想象中还要有趣。他倒要看看,那个正则在珍而重之吉良晴亡故后,赖陆送给正则的新宠又是哪家的贵女,这位阿波德岛藩主,看到曾经的女婿有了新人,脸上又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?
他端起侍者新斟满的酒,浅浅呷了一口,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,带来一丝灼热的快意。
只听加藤家的小者一声唱名,说是福岛左卫门大夫携其妻而来。
而后广间的喧嚣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稍稍压制。侍者们穿梭的脚步放缓,交谈声也低了几分。所有人的目光,或明目张胆,或故作不经意,都飘向了那扇通往内室的袄绘门。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感在空气中弥漫——福岛正则即将带来的“女子”,会是何方神圣?
毕竟那莽夫可是得到过吉良晴的家伙,在这群武夫心中,太阁送的吉良晴完全就是一把妖刀村正,不详但是绝美,毕竟能得他父亲四国霸主长宗我部元亲,故太阁殿下,故内府家康公独宠,就是个传奇。而跟了福岛正则也不过是中途一段注脚罢了。
长宗我部盛亲端起酒杯,掩饰性地啜饮了一口,目光却冰冷地扫过全场。他看到加藤嘉明正襟危坐,嘴角却绷得死紧;藤堂高虎脸上挂着惯常的、滴水不漏的微笑,眼神却锐利地捕捉着每一个细节;生驹亲正则半阖着眼,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。而角落里的蜂须贺家政,依旧沉浸在他那杯苦酒之中,对周遭的变化毫无反应,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。
就在这时,袄绘门被两名小姓无声地拉开。
福岛正则那魁梧如山的身影率先踏入广间。他今日罕见地穿着一身熨帖的墨色直垂,头发也精心梳理过,剃得发青的月代头在灯光下泛着微光。他那张惯常横肉虬结、写满不耐的脸上,此刻竟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、小心翼翼的神情,甚至……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、志得意满的炫耀?
然而,所有人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,便立刻被他身后那道纤细的身影牢牢吸住。
那女子并未如寻常武家女眷般穿着打褂或小袖,而是身着一袭浓淡相宜的葡萄染吴服,外罩一件印有福岛七宝纹的比岸色羽织。这身打扮既显身份,又不失风雅。
她微微低着头,一顶市女笠的薄薄垂纱遮住了大半容颜,只露出线条优美、白皙如玉的下颌和一抹点染得恰到好处、饱满欲滴的朱唇。她步履轻盈,悄无声息,如同浮在水面上的月光,跟在正则那龙行虎步、动静极大的身影旁,形成一种奇异却又莫名和谐的对比。
盛亲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。他的目光锐利地捕捉到她怀中小心捧着一个以“丸二引两” 纹样的精致袱纱包裹的小包裹。
『丸二引两……足利将军家的御连枝?吉良?斯波?今川?』 他心中瞬间闪过几个